第34章(第4/5页)

“我不想欺骗你,也不想欺骗自己的本心。既然婚事没有结成,便到此为止吧。你还是栀栀心中和蔼可亲的兄长……”

她说着早已在心间事先演练过无数次的话语,眼中甚至带着笑,一颗心却疼得麻木。

尽管早料到会有绝婚的一日,然谢璟也想不到,此话竟是从她口中亲自道出,心间怔忪的同时,又如钝刀在割,骨肉撕裂的疼痛。

他按着帕子,捂住额上血流不止的伤口,下意识看了一眼她身旁悠闲抚着茶盏的帝王,再看看眼神哀婉的她,四目相对,忽然间,似明白了一切。

于是勉力微笑:“这桩婚事原就是臣高攀了公主,臣自觉配不上公主,这些日子以来,也为此事不安。公主若想退婚,臣并无怨言。也愿和公主做回兄妹,重修棠棣之好。”

“只是,这是公主昔日所赠的假面,既已绝婚,臣再留着这个也不合适。就还给公主吧。”

他从怀中取出那张一直珍藏在怀、还带着淡淡体温的假面,递给她的时候,有血迹不慎沾在了假面上,却也谁都没有察觉。

当日彼此交换假面作为信物的一幕幕还历历在目,薛稚双目一黯,然对上那双始终如春光和煦的眼,又觉一切都在不言中,强忍心酸地接过了。

……

事情既毕,断没有久留的道理。待二人把退婚的事说清后,桓羡耐着性子慰问了几句卫国公致仕之后将有何打算,便携妹妹打道回府了。

月已偏西,月色昏黄,夜风吹得马车外道路两旁的树叶呼啦啦地响,几只乌鸦扑闪着翅膀自车顶飞掠而过,倒也有几分《子夜吴歌》里“金风扇素节,玉露凝成霜”的凄清。

辇车不摇不晃地行走在砌得平整的朱雀大道上,车内,桓羡扭头看在神色隐在晦暗中的妹妹。

她一直很沉默,好似从今日他带她出来时便是如死的静默了。桓羡也心知是为的什么,但今时今日,却意外地生出慈悲与怜悯,将她自身边抱来膝上:“哭吧。”

“哥哥允你哭。”

他神色温柔,以手撑住她后腰,另一只微凉的手则抚上她眉峰,画眉般勾勒月光照射入窗投在她眉间的影子,心间却颇为惬意。

没有回应,他又问:“和你的谢郎退了婚,不伤心?”

薛稚手里还捏着那张还回来的假面,木然摇头。

她其实已经认真想过了,一日不绝婚,一日让他觉得自己还念着谢郎,他们便一日是他用来折辱她胁迫她的棋子。

故而,退了婚,于双方都才有好处。至少,让他以为自己对谢郎断了念头,他用来要挟她的筹码才会少一些。

片刻的静默后,她轻轻启唇:“我想求哥哥,一件事。”

“说。”

兄长的话音听来很愉悦,并无半分不悦。她鼓足勇气道:

“我已是残花败柳,不期再嫁,想求哥哥,能让我侍奉在哥哥左右。不知哥哥,肯不肯要栀栀?”

她说得平静至极,面容模糊在在空明月色中,无法辨清情绪。然听在桓羡耳中,即使知她不是真心,也颇为愉悦。

他轻声笑起来:“栀栀真乖……”

微烫的指尖,一点一点抚过她为月色描得苍白的脸,极轻的一声呢喃:“妹妹,是哥哥的了……”

冰冰凉凉的丝线打在她脸颊,是她送给他的那串赤绳子,也和那声呢喃一样,令她后颈生寒。

她如迎背泼雪,四体遍生寒气。看着那张在夜色间染上阴翳的俊美轮廓,却好似回到了千秋节那个烟花漫天的夜晚,有青年隔着冰冷假面,在她唇上映下个极轻柔极郑重的吻。

现在,两张脸在她眼前昏暗的夜色里,一点一点地重合了。

薛稚微微一笑,低下头,搂着他后颈,虔诚而顺从地献上一个吻。

银白月光透车而入,明明如水。被她衔在唇间哺给他,在交缠的唇舌与呼吸间消融如烟。

有假面被丢出窗外,被前行的车轮倾轧而过,被夜风一扫,便什么也不剩下了。

作者有话说:

白鸽:横线!态度放好点,你只是一个替身!

最近剧情可能有些平?日六写的多一点,也是想早点到冲突的地方www横线不会得意太久了,妹妹要跑路了。

墙有茨,不可扫:墙有茨,不可埽也。中冓之言,不可道也——墙上长满了蒺藜,无论如何扫不掉。你们宫中私房话,实在太腌臜了不可说不可说,本章抽30个红包哈~留评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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