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沈清烟瞪圆眼, “你怎么就是我的人了?”
秋月撩开被衾,给她看床褥上的血迹,接着便哭起来, 直说她负心, “奴婢的身子已经被六少爷破了,六少爷岂能翻脸不认?”
沈清烟一脸错愕, 她自己在屋里睡觉, 哪里知道这秋月爬上了床,她又不是男人,怎么会破她的身子?这血指定是假的。
“你别往我身上赖, 是你自己爬的床,我才没碰你呢, ”沈清烟越过她下了床, 想快些穿好外衫出去。
可她才穿上靴子, 腰就被秋月抱住, “六少爷, 奴婢是老太太指给您的, 您要了奴婢却不认账,难道您不怕老太太吗?”
从沈清烟五岁那年被接回永康伯府, 沈清烟一直不得祖母喜爱,沈清烟也对祖母一直有种莫名的抵触和恐惧, 她不是没想过去讨好祖母,也曾学着沈浔孝敬她,可得到的是祖母满眼厌烦。
后来她在祖母院里听到了那些丫鬟笑话她。
东施效颦。
她就知道了,祖母确实讨厌她。
祖母不仅讨厌她, 也讨厌她姨娘, 所以才趁姨娘怀孕后, 将水珠指派到姨娘身边伺候。
水珠敢糟践姨娘,爬父亲的床,有祖母授意,祖母巴不得她姨娘死了。
祖母也巴不得她死了。
沈清烟将秋月甩开,怒道,“我不怕她!她有本事也打死我!”
秋月抖着声,“六少爷是疯了吗?您岂敢对老太太不敬?”
沈清烟青白着面,穿起外衫打开门离开了院子。
那秋月瞧她是想出府,赶忙也穿了衣裳,卷起床褥就往老太太的福寿堂哭去。
这府里,沈清烟一刻也呆不下去,她找到管家,让备好马送她回学堂,可还没出门,她就被两个老婆子强硬的请去了福寿堂。
福寿堂内,沈宿和沈浔都在,甚至不常来福寿堂讨嫌的三房一家子也都在。
沈清烟刚进门就听到秋月在哭诉。
“六少爷喝醉了酒,奴婢便服侍他上床歇息,谁想到六少爷拽着奴婢不肯放……奴婢自知命贱,六少爷醒来后来说是奴婢爬的床,这也就罢了,他、他还对老太太也不敬。”
“你胡说!我根本没碰你!”沈清烟立即反驳她。
沈宿将桌子一拍,横着她,“你还不给我跪下!”
沈清烟紧咬着牙,双目通红,良晌她说,“我没有错,我为什么要跪!”
沈宿当即满面怒火,正要叫人去拿竹棍进来,老太太说话了,“烟哥儿在那族塾里才得了上佳,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咱们做长辈的也不能冤枉了他,他即是说没碰过秋月,叫婆子验验就知道了。”
随即那秋月就被婆子带下去。
未过半盏茶,婆子进来跪地道,“回老太太、大爷,秋月姑娘已是妇人。”
沈宿倒竖着眉,冲沈清烟道,“这就是你说的没碰?”
他从座上起身,拿了桌上的藤条,顺手照着她胳膊一抽。
直疼的沈清烟两眼发黑一趔趄,差点跪到地上。
沈宿拿藤条指着她,“我原当你出息了,没料到你还是这么混账,你祖母心疼你身边无人,才把那丫头派到你身边伺候,你倒好,做出这等腌臜事还对你祖母不敬,我沈宿怎么会有你这个窝囊废的儿子!”
沈清烟的胳膊巨疼,她怔怔的看着沈宿,也想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姨娘怀孕时,他跟胡姨娘暗通沟渠,姨娘死了,没见他伤心难过,他把姨娘的院子给了胡姨娘。
他早已不是以前那个虽然严厉但仍对她几分关心的父亲,他让她感到陌生。
沈宿看她不说话脸发白,那胳膊又挨了他的打,想是疼了知道怕,便打算再数落两句就让她去跪一个时辰祠堂,事情就算了,毕竟家里呆不长,还要去学堂,总不能打的太过,到时候去学堂给人看笑话。
老太太这时不咸不淡道,“烟哥儿还小,谁家的孩子不犯错,给个教训改了就好,我也不是什么刻薄的祖母,不会因他几句不敬的话就真气上了。”
沈宿听她这一说,才想轻饶沈清烟的心思就歇了,只当先勒令沈清烟,“你跪下给你祖母磕头认错。”
沈清烟身体发凉,眼望着坐在上首的老人,她满头银丝,面容和蔼可亲,她也见过她对沈浔如何的好。
她眼里的泪水慢慢流出,颤着唇道,“我给她跪下认错,谁给我姨娘磕头认错?”
这声让一屋子人都惊住,老太太随即念了句阿弥陀佛,直骂着,“孽障、孽障!”
转而像是喘不上气,直翻着白眼要晕过去,丫鬟们又是给她抚背又是给她喂药。
沈宿一时暴怒,让小厮摁着沈清烟跪到地上,扬手朝着那单薄的背狠狠抽下去,“给你祖母认错!”
沈清烟被打的趴在地上,眼泪直掉,“我没有错。”
是他们害死了她姨娘,是他们错了,该认错该挨打的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