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4/4页)
“最近很忙么。”
直到淡漠孤傲的男人,解开西装扣,主动端坐在她对面。
“忙。”杭露侬执白棋,掷子落定,四两拨千斤地回答:“忙着找男人。”
岑祚舟稀微挑眉,修瘦指骨夹起墨玉棋子,啪嗒掷入线格,语气懒散:
“找到了么?”
杭露侬专注盯视着他棋落的位置,随口回了句:“还在努力。”
“所以,有理想的目标了?”
岑祚舟敛下眼皮,字音平稳,捡走两颗她被困守的白色棋子。
“一个非常优质的上品男人。”
杭露侬撇撇嘴,上掀长睫,视线在暖调光色里凝向他,嘴角挑起,说:
“外貌颜值高,身体素质强,经济条件好,成熟内敛,年轻有为。”
岑祚舟抬眼,接住她的注视。
“很幸运,他还有个儿子,这样我可以跳过怀孕的痛苦,坐享其成。”
目光交触,棋盘轻微细响,杭露侬捡走他一子,笑容微妙地补充,
“恰好,我也比较喜欢男孩。”
岑祚舟情绪平淡,眼色未变地睇视她好一会儿,半晌,他撤走视线,吐字低缓有力,尾调下压:
“你认为你可以拿下他?”
“试试。”杭露侬再次落子,“赌一把试试。”
“赌注?”
“押我人生的全部。”
“不怕输?”
杭露侬轻轻笑起来,“我认为,他不会让我输。”
一场落子成局的博弈。
黑白棋子起落线格木盘之上,稀浅磕碰,偶有碎响。他们划阵为营,暗来明往中较量,对峙,步步交锋。
试探,防守;
退让,围剿;
被诱惑,被摧毁。
欲望,在沉默中表露淋漓。
“我赢了。”杭露侬收走棋面上最后一粒黑子,弯起眉尾,歪头看向他,
“所以你瞧,我赌对了。”
“恭喜。”
岑祚舟似笑非笑。
那以后,他们成为难能匹配的对手,默契灵犀的盟友。育儿课坐同桌,棋牌室坐对侧,分享笔记,品茗对弈。
“我叫杭露侬。”
她会在下课之余向他这样介绍自己,“杭州的杭,露水情浓,但不是三点水那个浓。”
岑祚舟应一声,“嗯?”
女孩眨眨眼,突然凑近他,坏心思般悄声虚气地说:“是你侬我侬那个侬。”
年轻男人清咳两嗓,抿紧唇,飞快转身的速度是掩盖耳根泛红的最好佐证。
“诶你走那么快干嘛?”杭露侬不明所以地小跑追上去,跟在他身后,追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闷声开口:“叫前辈。”
立刻惹来女孩的抗议:
“为什么,这里又不是学校,也不是职场,叫前辈怎么看都是我吃亏吧?”
“哪次亏过你?”他说。
确实。
这声前辈,
杭露侬叫得不亏。
在一同上课下棋的这段日子里,杭露侬跟在岑祚舟身边,学到了很多。
不止是棋艺。
还有平常人难以企及的商业领域。
至少,在岑祚舟这位“前辈”的指导下,她搞懂了什么叫招标,怎么算中标。她领会到壹浪在名流圈内占有怎样不可估量、手眼通天的地位。
杭露侬深刻清醒地意识到,
倘若杭氏得以中标壹浪的「港岛疗养院」项目,那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就这一次,只要被壹浪助力一次,杭氏的未来便是大刀阔斧,高歌猛进的坦途。
这意味着,
岑祚舟是她最好的,
唯一的底牌。
只是。
没有人能在岑祚舟面前耍弄心计。
哪怕那个时候的他,
只有22岁。
深夜便利店门口。
杭露侬盘腿坐在冷板凳上,咬下一口凉面包,又嗦了两口泡面。
转眼来港厦快半年时间,两张VIP会员卡几乎花掉她三分之一的积蓄。棋牌室里的陪练棋手需要专业
的比赛资格证,无奈下,杭露侬平日里也只有在棋牌室陪老人家下下棋,收点小费,但终究不能顶用。
是不是该去找点碎活儿了。
正当她在心里盘算着日益拮据的积蓄,叹声发愁时,倏然头顶暗影倾投。
“你找人拍的?”
“啪”一声,岑祚舟将一沓照片甩在桌上,神色居高低睥,眼底郁结幽沃黯涌的光,睨着她,口吻冷倨。
照片散落满桌。
借斜侧方打来的昏络灯影,
杭露侬不得不认清,
她的“杰作”。
满桌都是她与岑祚舟。
听讲育儿课的他们;
以棋论胜负的他们;
私下“偶遇”的他们;
不同场景、不同日期、不同神态的他们。她找人精心拍下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