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晕倒
那一双断手俨然早已流尽血水,白森森地躺在江恶剑和司韶令之间,表面冰霜尚未彻底融化,冒着泛青的寒意。
片刻的静止,气氛略有一丝诡异的尴尬。
江恶剑很快回过了神,捕捉到司韶令眼底不加掩饰的嫌恶,就着跪地姿势一个猛子上前,重新将断手包裹起来,又塞回怀里。
“不是这个……”这一举动似乎同样透着股奇怪,江恶剑却也顾不得那么多,在司韶令无声的注视下,一边低声解释,一边迅速将地上残留的污痕擦去。
这才拿起搁置一旁的卷宗,献宝似的再次递给司韶令。
“属下说的是这个,这里面很详细的记录了堂主正在调查的事情。”
“……”
然而话音落下半晌,司韶令依旧满身沉郁地坐着,却没有任何动作。
“抱歉,”江恶剑抬头微感疑惑地又看了看,权当司韶令是在嫌弃不知何时沾了身上血污的卷宗,忙又以斗篷用力蹭几下,“确实有些脏了。”
鲜血将纸间部分字迹晕开,虽能依稀辨认,但落在司韶令有疾的双眸,无疑只剩下一团晦黯。
好在仅有少数不算关键的内容被沾染,江恶剑仔细擦拭过后,双膝又向前挪动些许,直接将卷宗放在司韶令端坐的案前。
想到青焉的死,语气不免又忐忑道:“至于其他的属下会慢慢禀报,堂主不妨先看一看——”
“不必跪着。”
没想到司韶令开口第一句,竟是这般。
而江恶剑没注意的是,尽管自他进入后司韶令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司韶令的视线始终在他难掩迟钝的行动间徘徊。
尤其,他眼下虽然身着青焉的外袍与斗篷,颈上那一大片被铁链磨破的皮肉却清晰可见,肩头反复被青焉折磨的伤处更随着每一次牵动而不自觉地僵硬,包括腿上被青焉割伤的地方,此刻也已渗过霜白的布料,在膝间流下刺目的殷红。
司韶令看不出这些血色,却大致猜得到,他的伤势并不像他所表现的乐观。
而江恶剑自然也听了出来,经过此次任务,司韶令对他的态度已有细微的变化。
“属下还是跪着吧……”他惴惴开口,见司韶令并没有急着去翻看卷宗,不由率先坦白道,“神使死了。”
说完,江恶剑抬头偷瞄一眼司韶令,见他脸上的确有轻微的惊讶,却紧接着转为平静,不像是要当场发作。
才继续开口:“属下方才一时失手杀了她,所以假扮她的模样,把卷宗带给堂主……”
“这事瞒得了一时,却不好一直隐瞒,但是堂主放心,一切与堂主无关,属下稍后会以神使的样子从这里离开,今日所有人看到的,便只是神使前来与堂主商议要事,待回到神门,属下自会寻其他机会脱身。”
“不过,神使的死定会引起青邺王庭的重视,堂主还是需要提前想好万全对策……”
他小心翼翼地说完,终于长呼出一口气,静静等待司韶令的反应。
“……”
竟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司韶令一眨不眨地审视他良久,直到江恶剑强绷的身躯微有晃动,终于开口。
“就这些?”
“……”江恶剑闻言一怔。
什么意思?
而不知是满身情欲忍耐过久还是已撑至极限的伤躯,江恶剑蓦地出现短暂的恍惚,险些就这么泄出独属于他的味道。
他吓得立刻又挺直腰背,随即听见司韶令笃定开口。
“你为何不说,她强迫你了。”
“……”
“你应该也已经猜到,是我故意引她对你出手。而我明知道你对我的心思,却为让你完成任务,不惜毁你一生,你还是替我拿回了这些?”
听司韶令一番话说完,江恶剑被问得稍作停顿。
司韶令竟好像并没有因为青焉的死而责怪他?
愈发看不清司韶令的心思,江恶剑不知他是否已经想好对策,只解释道。
“属下知道……堂主是为了救属下的性命,”说着,江恶剑也沙哑一笑,“对属下来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更何况,”察觉司韶令因他的话一滞,他又忙作轻松道,“凭她那点功夫,属下若连她都对付不了,还有什么脸面护堂主周全——”
“她会以天乾信香逼你妥协。”谁知司韶令忽地打断他。
“你一个地坤,竟然能杀了她,确实是我没想到的。”
“……”
总觉司韶令话里掺了些许罕见的夸赞,江恶剑心下一喜,忍不住轻笑。
结果听见司韶令下一句便又毫不客气地揭穿他。
“但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应还在发情。”
“……”
心底“咯噔”一下,着实没料到司韶令连这等事情也能猜到,江恶剑愕然之下,脑内似乎更加纷乱。
为以防万一,下意识便欲尽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