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丰腴

江恶剑醒来时,最先感受到的是唇间裹着熟稔温度的柔软。

浑身伤痛随之也袭卷神经,他下意识地想要索取更多,谁知那触感反而蓦地消失,迫使他意犹未尽地睁开眼。

模糊映入眼底的,原来是一只盛着米粥的汤匙?

却也没有多想,眼见温热的一勺被送到了嘴边,江恶剑忙不迭配合地张口咽下。

当甜糯的暖意终又在口中化开,像有融融春风拂过四肢百骸,江恶剑舒服得轻眨眼眸,视线更逐渐清晰。

便乍然看清,此时端坐在他头顶的身影是何人,江恶剑微张的嘴唇顿时僵住。

“……”无声与司韶令对视片刻,昏迷之前的情景也如山洪呼啸而来。

他竟然在司韶令的面前晕倒了?

江恶剑心下发凉地猛从床间惊起,只觉大事不妙,不假思索地便冲脸色森沉的司韶令解释:“司韶令——”

谁知久违地喊出司韶令的名字,他一抬头,余光扫见旁处一面正对着自己的铜镜,又硬生生地止住话头。

镜子里的脸,依旧是他贴了假皮后的陌生模样。

不可置信之余,他不由微微松一口气,看来司韶令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份?

“堂,堂主,”于是试探着改回先前的称呼,江恶剑从司韶令掌间接过汤碗,话锋一转道,“多谢堂主照料,属下刚刚实在是受宠若惊……”

说着,察觉不久前还在体内疯狂肆虐的情欲也得以平息,心知司韶令终是喂他服下了隐息丹,江恶剑难免更觉愧疚。

而与此同时,他也极为疑惑的是,自己失去意识之际,竟没有泄露一丝地坤信香?

特意观察司韶令的神情,倒看不出司韶令脸上有任何异样,而是静静凝视他,一如往常地对他冷声命令道:“先吃完。”

江恶剑便暂且放下七上八下的心,低应一声,垂头将碗内余下的米粥一口气喝光。

两日滴米未进,又力气透支,眼下喝了这熬煮软烂的热乎米粥,手脚间挥之不去的寒凛终消退些许。

结果江恶剑下床搁置空碗的动作一顿,惊讶望着满身不知何时被处理妥当的伤势,心底大石头再次悬起。

青焉的斗篷和外袍显然已不在他的身上,此刻正披了件干爽的里衣,除去伤口间淡淡的草药味道,另掺杂一股若有似无的梅香,无疑来自于司韶令。

是……司韶令为自己换的这些?

那么自己胸前那一道无法掩饰的伤疤,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

思及此,江恶剑满腹惊疑地抬起头,与司韶令始终平静的眸子又一次猛然交汇。

“怎么了?”竟是司韶令率先开口道。

当然想要立刻问一问他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却听司韶令依旧语气平平,江恶剑心潮起伏着,张了张嘴,终究没能问出口来。

万一就是如此凑巧,司韶令并没有发现他的疤痕,或者为自己换下衣物和处理伤口的其实是不世楼的其他侍使,自己岂不是不打自招?

自从恢复记忆,他已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司韶令心底是何重要,所以这些犯险之事他只能以另外的身份去做,否则按司韶令的脾气,定要阻止抑或将他赶回北州。

也因他如今太了解司韶令的性子,更不敢想象自己一旦暴露,会发生什么后果。

此刻最稳妥的选择,自是赶快再扮作青焉离开这里。

江恶剑思绪飞转,于是到了嘴边的询问最后变为:“属下的……胸哪去了?”

“……”司韶令闻言微一挑眉。

“那两只断手意外的挺合适,”江恶剑又忙讪笑着解释,“一会儿回神门还能用得上。”

“不用。”

没想到这次司韶令一口回绝。

“啊……”江恶剑一颗心不自觉又提到嗓子眼。

却听司韶令道:“你暂时不需要回去。”

“那怎么行?神门要是知道他们的神使来到不世楼后一直没有消息——”

“我已有安排,”司韶令轻描淡写地打断他,“你先留下养伤。”

“留下?”

“怎么?”司韶令斜睨吃惊的江恶剑,“你不愿意?”

“不是……”

“你不顾自身安危的替我拿回这些线索,不就是为了让我更信任你?我现在亲自照顾你,你反倒不喜欢?”

而听司韶令慢条斯理的一番话落下,江恶剑只得摇头否认:“属下并非不喜欢……”

总觉得司韶令对“自己”突然转变的态度着实有股说不上来的怪异,但自己这回确实立了一件大功,他施以关心,也不为过。

说到底,大概是自己的心虚作祟。

江恶剑心情复杂地又沉吟片晌,随后面容一凛,忽地意识到,司韶令既然提起卷宗,说明他一定已经看过了。

那他得知了擎山七英几乎全部惨死于江寨的真相,现下应很难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