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情”
赶回队上,我布置李昱刚处理盗窃案的后续,特别叮嘱他一定要早办完早休息,我说:“你再没轻重往出跑外勤,我就给你强制休假了。”孩子也算懂事,赌天发誓绝不乱来,我才奔宫立国那儿去了。
我和宫立国应该算一点都不熟,就没一块办过案子。但是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跟我是一脉人。他是戴天的属下,且与戴天交好,而戴天是我师弟。戴天把刘明春安排去宫立国手底下,就为了方便他们管束,而且外人还嚼不上舌根,刘明春过得挺苦。
宫立国在队上,现下尽人皆知他是戴天的“走狗”。我这几年不在重案,具体情形我也没经历,从前这个宫立国不怎么“著名”,但是戴天走马上任以后重用他,破了不少大案,听闻性格很剽悍。
气氛有点凝重,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是刘明春给我铺的路:“子承。”
我还没张嘴,一个精壮的汉子向我投来了不善的目光:“那这就是我李大爷了呗。”
看岁数也就是不到三十,明显是个愣头青。我这人一向不输阵:“你李大爷没来,他处理盗窃案呢,改天我介绍你们认识啊。”
刘明春的脸色由青变白。
“我早就听说总队的师兄嘴皮子耍得溜嗖,今儿也见识了。”
宫立国跟我印象中的模样几乎没变,胡子拉碴,平头方脸,大耳朵,颇有点江湖大哥气。
“您快别抬举我了,我嘴笨着呢。而且戴队是咱领导,师兄师弟的,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见他现在得点头哈腰的,跟你一样。”
我感觉刘明春快扑上来捂我嘴了。
“刘子承,你怎么说话呢!”愣头青拍案而起。说拍案而起算恭维他,坐都没个坐相儿。
“你这孩子,不是我说你,叫声哥不行吗?非得连名带姓!多生分啊。要不你再生分点儿,叫刘队长吧。”
宫立国按住了他小兄弟,直接摁进了椅子里:“刘队,我找你来,不是跟你抬杠。你可能是挺清闲的,我这儿忙得很。我这个嫌疑人,我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挖出来。结果怎么着?人家有保护伞。”
“哎哟喂,宫队,话不能这么说。他一犯罪嫌疑人,我是他保护伞,那我不成坏警察了。这锅可不能乱扣。”
“你不要敏感,”宫立国皮笑肉不笑,“我是实事求是。梁哲交代说,他找你报了案,你还受理了,并带着他去了案发现场,这确有其事吧。”
我感觉他在给我挖坑,我还是别说话的好。
“请问刘队,你是怎么想的呢?带着嫌疑人重回案发现场,是想给他掩饰痕迹的机会?”
“梁哲来报案,说他手底下的小姐姜明明失踪,作为知情人,我请他带我去了姜明明的暂住地。其次,进入现场咱们都有程序,鞋套、手套,都有佩戴,而且他就在我视线范围内,不存在污染破坏现场的可能性。”
“哦。那么然后呢?然后你在姜明明的暂住地有什么发现?”
“你问到重点了。经过我的勘查,我感觉室内很异样。首先,窗户敞开,保持一个通风状态;其次,房间收拾得格外整齐,不太自然;再次,洗手间被彻底清扫过,连毛发都没有残留。最后,通过以上情况,我采集了姜明明所使用的梳子上的头发,送去了检验科,并且想安排现场勘查人员进行勘探。”
“那么你的勘查人员勘查到了什么?”
“真不好意思,我没有进行推进,因为上来了个特大连环盗窃案。”
“那么你带着犯罪嫌疑人梁哲进入被害人姜明明的暂住地,有第二个人跟随吗?你的搭档呢?”
“宫队,前面都可以,但这话要问,也应该戴队来问。而且你问我搭档呢?他不就站你身后呢嘛。这回头我赶紧给戴队打报告吧,你看同志们都表示我没搭档不合规则了。”
“子承!”刘明春绷不住朝我喊。
“而且宫队,你不用跟我嫌疑人、受害人的,那是你的定义……”
啪!档案袋拍在桌上,截断了我的话头,这分明是对嫌疑人才会有的态度。但是从档案袋里滑出的照片,把我满嘴的话都噎回了嗓子眼儿里。
一个拉杆箱,里面盛着女尸,不该说是女尸,说尸块更合适。躯干穿着内裤、断肢穿着鞋,栗色的大波浪说明那是一个女性头颅。
太惨了。
“你现在重新定义给我看看吧。我也听听刘队的见解,取取经。”
言语的利剑架在我脖子上,这时候我听见刘明春说:“宫队,您别生气,子承一贯嘴没把门儿的,这么大个人也还是吊儿郎当,他跟您不一样,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这样,我给他梳理梳理案情,他这是还在状况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