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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鸽直视着孟船生,他背后的激光屏幕上已经幻化为一片雪白的海浪,浪花排天而至。
“我真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一个贪婪、凶狠的人,我真怀疑当年那个船生压根儿就不是你!”
“不是我变了,是周围的人变了,变得成了原始森林的野兽。鸽子姐,你没有淘过金,你当然不会看到金子面前人们的眼神,那是一双双闪着绿光的眼睛!看看我身上的伤疤吧,你要不是强者,就会被无情地淘汰。开始我靠暴力和勇气,后来我靠智慧和权力,我只能这样走下去,因为我穷怕了,你要生存就得像海中的鲨鱼长出牙齿。”
“所以你就可以不要良知,残害了从小抚养你的舅舅,为了你的发达,还可以把多少条人命埋在矿井里,难道他们也威胁了你的生存,妨碍了你的利益吗?”严鸽厉声发问。
乳母无声悲哭,她已无泪,只是全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鸽子姐,反正这一切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欠下的命债,一个人是死,一百个人也是死。我可以告诉你,透水发生的当时,这些人已经死了,再救也无效。这场灾难又是因为鑫发金矿越界开采引起的,一抖搂出来,铁定会倾家荡产!”孟船生动了感情,似乎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要知道人死不可复生,封了井口埋的是死人,封住人嘴保的是活人。你知道,我已经给了他们每个家庭足够的补偿,他们的名字都列入了我的账册,待我进一步发达后,我会给他们每一家盖上房子,供子女上学。为了这笔人生的债务,我已经向苍天发下了弘愿:要永远做善事,以补偿我的罪孽。我造了大船,帮助政府引进巨资,领先开发了新区的房地产。我为了啥,就是在补过……”
“孟船生,你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是在为强盗的逻辑作狡辩了,因为这已经成为了你人生的信条,你认为金钱就可以掩盖这世间的一切罪恶吗?!”严鸽愤恨地眯起了眼睛,她真没想到,邪恶者竟能找到这种心理平衡的支撑点。
“按你所说,既然你要立地成佛,做社会慈善家。那么,我来问你,在矿难之后,你有哪一天停止过罪恶?从赵明亮、赫连山、柯松山到马晓庐、巨宏奇,你制造了一个个血案和阴谋,这难道就是要做的善事,是在补偿你的罪恶?你是在把别人的生命变成白骨堆积成你的财富,你不感到你已经变成了十足的恶魔,走到了毁灭的尽头吗?”
海空中出现了巨大的礼花,升腾起七色的焰火,把天空燃烧得如刺眼的白昼,月亮已升上了天空,但显得暗淡无光。甲板上的人们正爆发着一阵又―阵的欢呼声和掌声。
孟船生突然像痉挛似的跳起来,在阳台上围着栏杆快步绕了一周,回转身爆发了一阵狂笑,而后向着严鸽嚷道:
“鸽子姐,我是想用大船掩盖这所有的一切,看来我是错了。错就错在当初的一念之差。可人生不能倒转,现在这艘船也完了,咱们都该结束了。你要是放我一马,咱们姐弟俩都有面子,你能挽救几千人的生命,放走的只是一条屁屁虾。”
“如果不放你走呢?”严鸽不动声色,冷冷地问道。
“那就不能怪我了,是你把全船人逼上了绝路。三分钟之内,鲸背崖崩塌的巨石会滚落在大船上,砸死的人和逃命的人将会自相践踏;五分钟之后,大船和山崖将会裂解,咱们站的地方也会沉陷,说不定就可以和老舅见面了,我会当面向他道歉,这也算是听了你这番苦心教化的觉悟吧。只是可怜了咱们老妈,你可要原谅你这个不肖的儿子!鸽子姐,你的训话也该收起来了。在这个世界上,一切都终究会有收场,就像渔民说的‘海收’,让咱们都回到人生的出发地吧……”
随着一声又一声的焰火礼花的绽开,大船的看台上依然是众人欢腾的热闹场面。
就在这个时候,沙金突然跌跌撞撞地闯进来,惊慌失措地大喊着:“董事长,线路被人卡断了,这下子全完了……”他话未落音,很快被身后的曲江河攥住了伸向衣兜的手腕,并顺势往下一撸,摸到了拇指,狠劲一掰,沙金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还想挣扎,早被曲江河的膝盖顶住了脸,顿时蔫了,一支手枪也给曲江河搂了过来。没有片刻停顿,持枪在手的曲江河就朝老太太扶椅后边的那个服务员冲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女服务员突然左肩一沉,一件黑乎乎的东西被她随手抛出,等曲江河闪身避过,那人右肩一晃,从轮椅背后抽出了一把微冲,曲江河感到情况不妙,但已经来不及了,随着一阵沉闷的枪响,他的脖颈处像被刀割了似的火辣辣的疼痛,鲜血登时浸红了左肩,他一个翻滚伏在了沙金背后,身后的墙壁已经布满了弹孔。再看抛在地上的那件东西,原来是一副女人的假发套!几乎同时,严鸽也擎枪在手,对准了孟船生,大声喝令假女人缴械,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梅雪拎枪冲了进来,就在距她几尺远的地方,举枪对准了严鸽!曲江河见状大惊,就地翻滚到门柱边,左右手两只手枪分别对准了梅雪和那个持微冲的家伙。这个时候,四个人中谁一旦开枪,就会激发对方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开枪等于自杀!室内顿时变得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