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第一百九十五夜
吴敖的手已经不稳了,眼看公鸡就要掉在地上,江隐忽然大喊道:“闪开!”
吴敖想都没想,凭借极快的反应力往旁边一闪,就见一道银光闪过,橧棱愣钉在围栏上,那纸公鸡叨了个空,喙与钉在围栏上的刀面相撞,发出当的一声金石之音!
吴敖转眼间就跑回了这边,惊魂未定,回头看那大公鸡,已经扑棱棱飞上了房梁,哦哦哦的大叫了起来。
长长的鸡鸣回荡在围龙上,大片的云缓缓浮动过来,阴影攀上瓦砾,把仅剩的一点微光也淹没了。
祁景听到了一阵非常嘈杂的声响,好像整个祠堂的木头门梁都在簌簌作响,摇摇欲坠。在背后的中厅,上堂中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牲畜的吼叫啼鸣,好像这里开了一个动物园。
瞿清白颤抖道:“怎……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就有什么东西朝他扑了过来,速度极快,瞿清白只来得及用手臂挡了一下,就感到一阵剧痛袭来,血淋淋沥沥的滴答在地上。
他这才看清那是一只彩绘纸扎的鸭子,喙像刀尖一样锋利,转头又朝他眼睛扎来。祁景从后面揪住它两只膀子,硬生生把它扯开,那鸭子一边嘎嘎叫一边挣扎,祁景没抓住让它飞了,再看手上,全是细细密密的伤痕。
转眼间,庭院里已全是作为祭品的牲畜,马驴牛羊,鸡鸭猪狗,嘶声不断,或喑或鸣,尥蹶刨地,抖擞翎羽,雄赳赳气昂昂,横冲直撞,将这一处搅得天翻地覆。
眼看着一只猪被五花大绑后又硬生生冲了出去,带着周炙狼狈得满场跑,吴敖脸都白了:“这些畜生不仅‘活’了,还……”
“还刀枪不入!”祁景接道,将一只朝它啄来的鸡震开,骂了一句,“这算什么,祠堂奇妙夜?”
这些畜生的攻击性极强,几个原本就三五成群的人更难团结在一起,被冲散到了各个地方,猪狗在迎客的厅堂里肆意进出,看起来像一个荒谬的笑话。
余老四全身筋肉暴起,被一只陶泥塑的猪顶到了墙角,吴优被狗一口咬在了腿上,仍在缠斗,周炙的牵丝术也困不住乱飞的鸡鸭,越发显得捉襟见肘。
嘭的一声,白净一枪崩飞了一只鸭子,对另一头被隔开的江隐道:“各自保平安吧!”
江隐此时正面对着一只朝它疾驰而来的小矮马,祁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喊道:“小心!”
江隐伏低身子,在马冲过来的时候一把抱住了马脖子,整个身子被甩的像只风筝,眼看着小矮马带着江隐冲进了屋里,祁景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
他疯跑着抓住了马尾巴,用吃奶的力气往后扯,马蹄蹭在地上,硬生生刹住了车,江隐终于跨上了马背。
他大声道:“放手!”
祁景手上一松,就听一声剧烈的撞击声,随后劈里啪啦什么东西碎了一地,江隐倒在一堆陶瓷碎片中,祁景这才看清马前方不远处的一面墙。
他赶紧冲过去扶起江隐,就见这人满脸细小红痕,好在身上没受什么伤。
祁景说:“你也太乱来了!”
他心急之下,就忘了身后的危险,房梁上悬着一口钟,钟忽然响了,波浪一样传出很远,震耳欲聋,刚起来的两人差点又趴下去。
回头一看,原来是吴敖的竹节锏伸至最长,一锏打在钟上,里面掉出几只被震得晕晕乎乎的鸡鸭。
他气道:“叫你们也不听,聋了?”
祁景捂着嗡嗡作响的耳朵:“……是快聋了。”
江隐道:“瞿清白呢?”
吴敖愣了一下:“不知道……我以为他跟上来了!”
回头一看,一个人影也没有,几人赶紧往回跑,谁知到了化胎处,只见一地狼藉,原本还肆意妄为的牲畜都倒在了地上,那只纸公鸡单脚立在屋檐上,一动不动,好像从来没有活过来过。
吴敖道:“人呢?刚才还在这里的!”
白净,周炙,余老四,吴优,瞿清白……都不见了。他们走过去,四周只有零星几个门人的尸体,或是啄穿了脑袋,或被咬断了喉咙,此时一通喧闹后已至申时,天光大暗,昏沉沉的照在被血染红的纸绘上,颜色诡异的鲜艳。
祁景一脚踩在了一只鸡上,那鸡的肚子立刻瘪了下去,纸揉进了泥土里,脏兮兮的。
江隐抬头看了看:“那只公鸡还在。”
祁景猜测:“刚才它打鸣之后,所有祭品都活了,如果它再打鸣的话,是不是又要来一次?”
吴敖脸黑如锅底:“又来?”
祁景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样,先把人找出来再说。他们一定是藏在哪里了。”
绕着化胎走了一圈,没什么收获,几人又进了上堂,屋里黑黢黢的,桌椅板凳都翻倒在地。
忽然,吴敖说:“那是什么?”
他的声音颤抖非常,好像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连话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