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6/7页)
如同琴弦一般,登时便拨弄了他的心扉。
刈楚一咬牙,硬着头皮,道,“我想娶你。”
“嗯。”她斜斜地望了一眼桌上的红烛与桌下的蒲团,面上毫无半分惊讶。
见着她平静的样子,刈楚暗暗吃了一惊,却还是将下句话说了出来,“我想娶你,就今天,就现在。”
说着说着,他的胸口竟暗暗起伏起来。姜娆一顿,如水的眸光从他的面上缓缓落下,最终停滞在他勾着自己柔荑的指尖。
她稳缓而笑,面若荷花:“好。”
就如此,一个“好”字,她交付了自己的一生。
得到答复后,男人激动地捏了捏她的手指,片刻之后,又轻轻出声:“阿娆,那…那我们便开始拜堂,好不好?”
“好。”她的笑容清雅,如一朵花,就这样开在了少年的心上。
于是他小心地勾着她的手,又将目光落在地上的蒲团上,还在犹豫着,姜娆已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下一刻两腿一弯,已大大方方地跪于蒲团之上。
刈楚一怔,宽大的云袖摆了摆,唇边的笑意终于扯开,眉眼弯的如月牙儿一样。
一男一女,曲膝而跪。
终于曲膝而跪!
桌上红烛明灭恍惚,照的两人的面上通红,眼神也闪亮亮的,如同掺入了窗外皎洁的月光。
二人的身形也被拉扯在地上,交织在一起,轻轻摇动。
不知为何,他们跪下后,屋内又陷入了一阵极为诡异的静默。刈楚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瞥了身侧的女子一眼,正见她正仰着面,瞧着桌上正燃着的红烛。
“真好,就像梦一样。”她开口。
刈楚一顿,也低低出声来,“不是梦。阿娆,我……”
话语在口中盘旋了半天,万千心绪却骤然交织在一起,他怔忡地望着女子,竟一时间忘了发声。
“发什么愣呢,”见着他此般情态,姜娆不由得抿唇笑了,“该拜堂啦。”
“啊,对,”他愣愣地回过神,又点头如捣蒜,“对,是要拜堂。”
姜娆“扑哧”一声,笑骂,“呆子!”
他确实是呆子,整个拜堂的环节,他呆滞得犹如身在梦中。二人默契地伏了地,朝案上长长拜了三拜,又一同直起身子来。
“好了,”拜完了堂,他又低低出声,握着她的手,将她的身子从地上扯起来,“阿娆,我……你先委屈一下,等我打完仗回来,再给你补一场盛大的婚礼。”
“不会像今日这般了。”他喃喃。
女子也反手将他的手掌抓住,轻声笑,“没事,我不在乎这些的。”
“我在乎,”刈楚道,垂了眼,“我在乎的。阿娆,你…你等我。”
“好。”
一来一回之后,二人之间又陷入了一片静默。姜娆抬起眼,恰见他别扭地别开面,眼神瞟向另一边。
“我……”
“阿楚,你是紧张吗?”
“……嗯,是。”
“我、我也紧张,阿楚,”她紧张地咬着下唇,咬得娇嫩的唇瓣上已有了淡淡的牙印儿,“阿楚,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拜堂、宴宾、合卺、结…结发。”
“这里也没有宾客,那我们便合卺吧。”她提议道。
“好,”刈楚点头,片刻才反应过来,“府中没有合卺酒,只有清酒。”
“清酒也行,清酒好喝,还不醉。”
今天中午她尝过一次清酒,觉得那就清甜清甜的,喝得人喉间又暖又凉。
又暖又凉,没错,就是这么奇怪。
“好。”男人愣愣地点头,站了一会儿,又急忙跑出屋去寻酒。只余姜娆一人站在屋内,竟紧张地开始原地徘徊起来。
当刈楚抱着两坛酒回到屋内时,女子正沉静地坐在床边,她将头发缓缓放下,使青丝乖顺地贴于背上。刈楚定睛,才发现狐裘之下她穿了一件红色的裙子,乍一看,倒真像是喜服。
他怔怔地把酒坛放于桌子上,一边倒酒,一边疑惑道,“你为何把头发放下来了呀?”
女子一笑,雪肤被烛光照得发亮。她望了一眼被他倒满的酒觞,轻而道,“我记得你先前曾同我说,若是遇上了第一个肯为我梳发的人,那我便……”
说着说着,她突然顿了顿声,歪头问道,“话说你那日还未同我说,如若有人为我梳发,我究竟该怎么做呢。”
女子的话让他心头一暖,他突然想起来,他得罪了谢云辞被驱逐出倚君阁后,他曾专门去萱草苑找过她。那时他便为她说了一句话,握着她如绸如缎一般的青丝,轻轻道:
——小时候,我曾听过一个说法。若是一个人遇上了第一个肯为她梳发的人,那她便……阿姐,你是第一个肯为我梳发的人。
原来她记得。
原来她竟然什么都记得。
而他也是第一个,为她梳过发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