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4/7页)
原本以为妻凭夫贵的女子却一下子沦为弃妇,自此独居闺房,终日以泪洗面。
故事的最后,女子伤心欲绝,望着丈夫房中隐隐的灯火和墙上双双纠缠在一起的人形,终于于一个月圆之夜,投壶自尽。
那位角儿最后演得也极其凄美,一喉戏腔如同能泣出血泪那般,听得人声泪俱下。
姜娆也是听得眼眶一红,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
出了茶楼,一路上她都是缄默不言,心中思量着方才的那出悲剧,竟觉得心头上如笼了一朵阴云,久久驱之不去。
以至于刈楚同她谈话,她都没有心思继续听下去。
她的心不在焉被万年一分不差地纳入了眼中,万年一路都规规矩矩地跟在二人身后,将姜娆的情绪大致猜测了个一五一十。
不过他也未多吭声,半垂着头,紧跟着自己的主子。姜娆喝了些酒,头有些发晕,二人便不再坐马车,于街上并肩行走起来。
这一路,刈楚买了许多新奇的玩意儿给她,其中不乏有漂亮的衣物和饰品,姜娆嘴上应承着,心中却还是闷闷不乐。
二人刚走到一家铺子前,他准备抬手挑选一些小玩意儿,一对男女就突然涌入了他们的视线里。只见他们衣着朴素,像是寻常人家的夫妻,两人正挽着手,说说笑笑地朝他们走来。
他们引起刈楚注意的原因正是二人都与他们来到了同一家铺子旁,与刈楚不同的是,他们挑选的都是些便宜且耐用的东西,对于一旁的粉扑玉簪,根本不投以一丝一毫的,目光。
两人挑选好东西后,男人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结了账,女子又突然跳至一旁,伸手抓了一支簪子,在头上比划起来。
“好看吗?”
“好看。”那男人笑道,声音不甚好听,却是沉稳厚实。
姜娆也在一旁瞧着,本以为女子会买下那支簪子,却不想她只是比划了一阵便放下那支梅花簪,又挽着男子的胳膊,缓缓走远了。
姜娆一怔。
待回过神来时,刈楚又替她细细挑选了几支簪子,她抿了抿唇,从他的手中挑出方才那位女子选中的那一支,声音和缓,“我就只要这一支。”
刈楚一顿,旋即扬眉而笑,“好,就要这一支。”
付了钱,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刈楚挑了一家饭馆,点了几个菜,准备吃完晚饭再打道回府。
其间,万年终于逮到了与刈楚独处的空子,一出声便问后者:“主子,你有没有发现,今日娆姑娘她很奇怪吗?”
刈楚正执着筷子,往碗里夹了一块糖醋鸭,稍稍拧了拧眉。
是有些奇怪,他点头。
又见万年压低了嗓音,再次询问,“主子,你可还记得,姑娘她今早出门时还兴高采烈的,是因为什么,突然转了心情?”
这下子,刈楚将筷子放下了。他连饭也不吃了,微微偏头,思索了阵:“是看完戏之后。”
“是了,”万年连忙点头,“主子可还记得,这出戏讲的是什么?”
讲的是什么?
自然是才子佳人的故事了。
刈楚向来不喜这些,只因姜娆想看,他便陪着她看。实际上,他落座于席间,一心只顾着品尝那两壶清酒,对于这出戏,却是半句话都没听进去。
所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正是描绘此番情景。
于是他摇头,望着面色微微有些着急的万年,两眼茫然。
他确实是未好好听这出戏。
不过万年却将这出戏听了个八九不离十,见着主子还未反应过来,他便连忙道,“主子,这将的是一位书生和青楼女子的爱情故事!”
“书生和青楼女子?”
万年自然是清楚极了姜娆的出声,毕竟那日他家主子去倚君阁,他也是跟着刈楚去的。那一晚,主子曾递给他一条帕子,想必也是这位娆姑娘的吧。
他如是想到。
刈楚一听万年的话,急了。他怎能带姜娆听有关青楼逸事的戏?于是他连忙问道:“后来呢,这出戏最后的结局怎么样了?那女子她……”
“投河自尽了。”万年倒是不避讳,直直说到。
刈楚:“……”
这下子,他再也没有心情吃饭了。更要命的是,万年又再一次描绘了那出戏所讲的内容,那情节,他描绘得绘声绘色,让刈楚深觉得万年真是个讲话本子的人才。
贫苦书生爱上青楼女,随后进京赶考中状元,再成为一方权势。
刈楚不由得蹙眉,这出戏的套路,怎么这么熟悉呢。
最终,书生娶了多房小妾,却因为那青楼女的出身不干净将她遗弃。最后一幕,青楼女望着书生房内活/色/生/香的剪影,愤而投湖。
刈楚眉头一皱,暗叫不好。
瞧着自家主子面上复杂的神色,万年也低低地叹出一口气来:“主子,你瞧见没,方才在集市上,娆姑娘要的那支簪子,正是先前一对夫妻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