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第4/5页)
这些年老皇帝看似逐渐年老昏聩不理朝政,实际上还掌控着大权,且这老东西擅于玩弄人心,多疑到了极致,养心殿内外固若金汤,犹如铁桶,极难钉进暗桩,对萧弄更是防备到了极致。
霍双在去到宝庆府之前,甚至都不知道跟自己联络过几次的人是谁,自然谁也不相信,不敢妄动,现在有了能信任的人,可以利用为皇帝办事的便利,暗暗安插一些人进宫。
钟宴笙摸着萧弄给他雕的小山雀,抿抿唇道:“先生说,最渴望得到东西就是最大的弱点。”
老皇帝最渴望的东西,显而易见。
他还是顺帝的三皇子时,生活在康文太子的阴影之下,又备受兄弟们的轻蔑和欺负,不择手段地踩着血亲登上皇位,最渴望的东西,自然是掌控生死的大权。
他利用先皇后病逝这一点,扭转了在文人口中的形象,显然也很在意他人对自己的评价与目光。
钟宴笙现在都很怀疑,萧弄的名声会传得那么恐怖,有老皇帝暗中搅合的缘故,毕竟这老东西看起来驾轻就熟。
先生说攻人先攻心,要击溃老皇帝,就要夺走他最在意的东西,但在此之前,要让老皇帝露出破绽。
这老东西老奸巨猾,坐在龙椅上四十多年了,城府愈深,怎么才能让他心防溃散?
萧弄看钟宴笙认真思考的模样,觉得真是可爱极了,要不是旁边有个明晃晃的卫绫,简直想凑过去亲一口。
他懒散地托着下颌,含笑注视了会儿钟宴笙,开口道:“康文太子。”
这几日钟宴笙断断续续将父母往事跟萧弄说了,萧弄也派人去查清了一些往事。
当年光彩耀眼的康文太子心悦先皇后,先皇后却喜欢彼时还沉默寡言、默默无闻的三皇子,不顾家族和父母的不赞同,嫁给了三皇子。
但老皇帝还是对她充满怀疑,以至于先皇后郁郁而终,之后对太子的掌控愈发扭曲,一点点地想磨掉太子身上那些过于耀眼刺目的特质。
他显然自卑又自负到了极致。
从先太子裴羲,到如今的钟宴笙,身上都或多或少有几分康文太子的影子——对于老皇帝而言,康文太子是他不可磨灭的阴影。
钟宴笙眨眨眼:“可是康文太子已经逝世多年,帮不了我们了。”
萧弄揉了把他的脑袋,温和解释:“迢迢,死去的人才是最难战胜的。”
卫绫忍无可忍:“定王殿下,请把你的手从小主子的头上放下去!”
萧弄就等着他这句话,揽住钟宴笙,一挑眉:“凭什么?我跟迢迢可是有婚约的。”
“……”
那副语气表情,跟此前冷酷表示“不作数”的模样截然相反,充满炫耀,甚至有几分藏不住的骄傲得意感。
钟宴笙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十分后悔跟萧弄提婚约这茬。
丢死人了定王殿下!
早知道萧弄会是这样,就不跟他说了,萧弄昨晚紧急去信给楼清棠,都要在信末尾加几句“迢迢跟我名正言顺”“我们早有婚约”。
什么毛病!
抵达京城的时候已是九月份,离京的时候天气还燥热,回来时已经寒露将至。
离开了两个多月,京城都变得陌生了起来,下船前夜,钟宴笙有些低落。
回了京,萧弄就不能时时跟他见面了。
还没分开他就开始想萧弄了。
隔日抵达京城时,正是清晨,楼船抵达时,已经有人候在了渡口边。
是许久不见的景王裴泓。
见到钟宴笙缓缓出现的视线中,裴泓扬扬扇子打招呼:“小笙,哥哥来接你了,信报提前送回了京,剿匪大获全胜,好生厉害啊!”
说完他才发觉钟宴笙的脸有些红,唇瓣也红得厉害,垂敛着眉眼,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下了船,担心地快步迎来:“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钟宴笙终于挪到了景王面前,嗓音小小的:“我晕船。”
裴泓敏锐地嗅到,他身上好像沾满了其他人的气息,但是当着一群人的面,又不可能凑过来闻,伸手拍拍钟宴笙的肩膀:“这趟南下辛苦了,先回宫向陛下复命,然后景王哥哥请命,带你出宫好好玩玩放松放松。”
钟宴笙哪儿敢给他拍,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就撞到了跟下来的萧弄,萧弄抬手扶了扶钟宴笙的肩,神色自若:“当心。”
被他的气息笼罩,熟悉的有力大手又落到肩头,钟宴笙半边身子都跟着麻了麻,在心里骂了萧弄一声。
萧弄现在不蹭他后颈了,改换了地方,胸前还火辣辣疼着。
今早楼船逐渐靠岸,萧弄离开前,说回京后恐怕要几日见不到,分别之前送他点东西。
他傻乎乎地以为萧弄真的要送他东西,期待地主动凑过去,结果在云成来敲门的时候,萧弄还发着疯把他压着弄……最后也没洗成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