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8/9页)
哈斯啧了一声,又意味深长道,“就布和瞎,只是不知他是真瞎还是装瞎。”
哈斯嘀嘀咕咕说完一大堆,终于让自己在外面喝雪风的表兄进来了。
布和捧着茶盅,端坐在炉火边,听哈斯叽叽喳喳讲话,容淖偶尔应上几声,女子淡漠的腔调不娇不柔,如清雾般冷冽寂然。
使人想拨开重重迷障,探究其中可曾氤氲出不为人知的隐秘情感。
几经踌躇后,布和决定开口,他低声道,“公主,我今日来,是受人所托,不知可否与你讨个人?”
容淖微不可察蹙眉,“你先说因由。”
“我手下有个贵族出身的副将,年岁正好,并无正妻,昨日他顺路替我给公主送药材时,正好碰上木槿姑娘。”
容淖望向布和。
这哪里是问副将婚事,分明是想探听皇帝对他们二人婚事的看法。
因为朝廷与多罗特部在和谈上占据的主动权一夕之间天翻地覆,条约自然会随之改动。
容淖也是在签订正约后才知晓,里面内容剔除了许嫁和亲公主这一条。
定下了和谈,却没有定下婚约。
皇帝态度暧昧,无怪布和着急。
如今正是他与多罗特汗争权的关键时期,利用婚约争取到朝廷的支持至关重要。
容淖知晓布和言下之意却不清楚皇帝此举又在盘算什么,四两拨千斤道,“木槿虽是包衣出身,但家中父兄官做得还不错,也是疼爱女儿的,将来前程差不了。”
前程差不了,那就是不必到塞外来吃苦受罪了。
布和不太确定这话单指木槿将来会被放出宫留在京城嫁人。
还是暗指容淖不可能嫁到塞外多罗特部,木槿自然也不会来。
又不好问得深了,讪讪无言。
不远处听见一星半点的木槿不由悄悄撇嘴,心底有些反感。
她们公主连猫儿狗儿配种都要仔细管一管挑一挑,怎么可能随便作践人。
第二日清早启程回京时,容淖感觉自己才躺下便被宫人们挖起来了。
她慵懒靠在车内小榻上,迷迷瞪瞪没睡清醒。依稀间听见男子清越嘹亮的歌声十分悦耳,以为是送行蒙古王公们弄出来的热闹,没太在意,继续打瞌睡。
木槿偷偷掀帘看了眼,轻声告诉她,“公主,是布和世子在唱草原长调。”
“……”容淖疑惑,稍微打起点精神。
御驾第一日抵达御营时,布和也在台上唱歌,任人品头论足。
但那时布和只是个没有实权的窝囊世子爷,反抗不了多罗特汗的刻意羞辱。
此一时彼一时,布和手握权柄,为何还来做这种在众人眼中不甚体面的事。
容淖掀帘望过去,发现布和似乎也在看向自己马车所在的方向。
二人遥遥相望,布和颔首示意。
容淖依稀记起,自己似乎曾经夸赞过布和的嗓音。
容淖不过一恍神的功夫,西北方向有道身影御马而过,飒沓矫健。
距她不算远。
容淖脑子迷迷蒙蒙的,顺口叫住他,“策棱。”
驭马的人肩背微僵,有些不可置信回头。
容淖冲他招手,示意他过来,自己有话说。
周围已有人明里暗里往他们这边瞟。
容淖不以为意。
众所周知前几日策棱救过她一命,大庭广众之下坦坦荡荡说两句道声谢是应当的,偷偷摸摸相见才是真有问题。
策棱到距容淖马车车窗两步远的地方勒马停下。
规规矩矩颔首行礼,下敛的眼皮遮住所有情绪。
“公主有何吩咐?”
容淖示意他再靠近一些,以只能他们二人听见的声音悄然问,“你早在巴依尔身边安插了眼线?”
那日被策棱及时救下后,容淖百思不得其解。
从前策棱能神出鬼没找到她那是因为策棱在宫中领侍卫职,监守自盗嘛,确实方便。
可出宫到御营后策棱为何还能及时关注到她的情况?
直到她听说策棱为了拖延时间直接揭穿了多罗特汗做过的恶事,以及让人从巴依尔处顺利骗到密令交给布和,这才恍然大悟。
巴依尔身边有策棱的人。
那一切便说得通了。
难怪策棱消息通达。
但是……
容淖目露探究,她更疑惑了,策棱为何会在巴依尔身边安插眼线。
就目前来说,策棱在漠北都没完全站稳脚跟,总不能心大到已在垂涎隔壁的多罗特部了吧?
容淖之所以叫住他,纯属是因为他救过自己一次,想提醒他一句近来低调些,最好赶快清理干净他在多罗特部留下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