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药在哪(增剧情)(第2/6页)
不一会,是那些让人热血沸涌的交错喘息。
父亲走后,他从桌下钻了出来,到床边看奄奄一息的母亲。
父亲已给她擦过药,她的气息却很微弱,半阖着眼望他,说不出话。
他将她身上的被子拉高,伸手,轻轻地擦去她唇瓣上残留的血。
“娘,不疼了。”
娘闭上了眼,没有再看他。
那一日过后,他依然半夜去陪她,趁所有的人都睡着。
她还是会唱戏,比从前唱得更厉害了。
整日整夜,毫不停歇。
有时候,他会觉得可怖,但没办法去阻止她。
他知道,那是母亲活下去的最后期盼。
终于,她坏了嗓子,哑掉了。
那天晚上,他奇怪她为何不唱了,她指指自己的喉咙,朝他笑了笑,而后接过他从外买的糕点,低头慢慢地吃起来。
失去声音的第七个夜晚,她穿着红裙,上吊自杀了。
脚下的圆凳被踹开,失禁地一地淋漓。
那晚,他迟到了半柱香。
—
渐渐地长大,快与父亲同高。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未去想她,直至七年后的九月一日,她的忌日。
绣楼外的符纸又加贴了一遍,湖水里也填入了莲花青石幢,用以超度她的亡魂。
深夜来临,他想起来给她作一幅画。
最后一笔落下,他看着她,很久很久。
倘若那晚去得早些,她兴许就不会死了。
有时,竭力去忘记那些回忆,似是奔涌而去的浪潮,以为再也不见它的踪影,但在下一个浪扑过来时,模糊看到它的影子。
他有些忘却她的长相了。
只清楚记得那时,她往昔浓艳如桃的面容,变得十分狰狞,扭曲变形,似同厉鬼。
一年又一年地作画,有时看画中人,甚至觉得不是她了。
至世俗约定的成婚年纪,他应该娶妻生子。
他对其他各色的女子无多兴趣。
姚佩君……与她长得相似,家世算好。
所以娶了她。
姚佩君确实很好,倘若她没有打开这幅画的话。
秦令筠将画轴重新卷好,放入抽屉中,手指触碰到了最上面的画。
他的目光一顿,是画着柳曦珠的那幅。
柳曦珠是与她最相似的人。
更是九月一日出生。
秦令筠的唇角微勾,这个女人简直与他的幻想一样,但又截然不同。
若非她,前世的他,不会被从僻远西南归京的许执,联合谢松致死。
他对她真是又爱又恨。
颈间曾被她刺进的地方隐隐泛疼,将抽屉推合,仰首阖眸,靠在椅上思索。
如今,姜复给关到刑部,还未放出。谢松也被东厂的谭复春抓进厂狱,大抵半死不活,此后仕途尽断。
不过一个翰林院的小官,整治了就是整治了,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
卫陵用了借刀杀人的手段。
这个档口,卫家正该湮熄风头,如此行事,确实不错。
至于傅元晋,原以为此人不接手兵部侍郎的位置,会立即回去峡州,却忽然生了不知什么病,尚留在京城。
这个人前世死守峡州,纵使六皇子登基,实际用处不过镇守沿海,不会调他入京,再让傅家成为下一个卫家。
后来还因为上谏阻拦处死卫家众人的事,被责罚三年的俸禄。
他倒要看看今生的形势格局全然不同,那个病到底是真是假,傅元晋会不会留下来。
只是现在,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他该好好想想,究竟是谁在追查潭龙观。
他那个父亲风流半生,遁入道门后,留着他收拾残局。
若非现在用得上秦宗云,真想和前世一样弄死他罢了。
指关敲起桌案。
是谁得知了潭龙观的事,又知道多少?
前世都未泄露,这世更不可能。
且用得上死士。
今日他要往督察院上职,衙署内一堆的案子等着他去裁夺。
至于潭龙观,只有设下埋伏抓人,却抓到的是一个吞毒自尽的死人,线索全断。
还有刑部的许执,竟请令在追查这桩事。
前世,分明这个差事是被上官嫌难,丢到他的手里。而后来,在未掌握全部证据时,许执就敢来与他谈判,逼迫他放过柳曦珠。
那时,是在神瑞二十八年正月;当今,不过神瑞二十六年正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