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楚来走进赌场,望着那些五花八门的机器和聚精会神的赌客,感觉到了久违的熟悉。

以前的她是那个跟在代理人身后东张西望的小角色,现在轮到她悠闲地走在最前面了。

管家和赌场经理跟在几步开外,正小声交流着。

“她怎么来了?要不要帮你们开个贵宾室?”

“不用,她说要玩点别的。”

“别的?”

楚来在前面转过身,朝经理招手。

经理正一头雾水,就看到楚来指向一旁的围满了客人的牌桌。

“我不是来玩牌的,我要和她们赌,你们会管吗?”

经理恍惚了一瞬,随后才摇摇头。

她在游轮上的赌场干了好几年,这里规模小,几乎见不到代理人的影子,但她也对那群人的作风有所耳闻。此时此刻,如果她不知道面前这位午夜大小姐的身世,还会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个选中了猎物、蓄势待发的代理人。

管家也惊讶道:“您以前去赌场玩过?”

楚来答:“没有。”

这倒不全是在撒谎,她的确经常出入赌场,却一次都没上过牌桌。

代理人是不会亲自参与赌局的,赌客在牌桌上赌的是牌,代理人在牌桌下赌的是人性。

她看向那张整个赌厅里投注额上限最高的牌桌,视线锁定她物色好的对象:“赌牌多没意思,和人赌才有意思。”

一个客人正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的牌局,双眼因为过久地睁大而泛起血丝,她所带来的牛郎同样紧张地站在一旁。

每一次下注,她都要摸一下手上戴着的水晶手串。

即便如今科技发达,命理、运气这类缥缈无定的学说仍旧十分流行。这位客人所佩戴的,正是一款很经典的转运饰物。

赌局并不复杂,荷官给庄家和闲家发牌比大小,赌客押注。

这次航程的很多客人平时都把时间和金钱消磨在牛郎店了,并不光顾赌场,反而更青睐这种规则简单的赌局。

随着最后一张牌翻开,胜负已定,那位客人又押输了。

客人不甘地送出自己的筹码,牛郎强颜欢笑安慰她,担心的却是她的钱都输给赌场,花在自己身上的又要少一笔。

似乎察觉到了牛郎的情绪,客人转头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脸:“别着急,等我玩完这一会儿,赢了我去给你开酒。”

那位客人低头,她面前的筹码已经不多了,她将绑定了账户的船卡递给牛郎,让他去帮自己再兑一些。

楚来同步地回头吩咐管家:“帮我兑一百万的筹码。”

她在上船后曾心存侥幸地问过管家,她那张船卡有没有绑定什么账户——有预储金或者支付时无需密码就更好了——得到的回答是没有。于是她只得硬着头皮绑上了自己那个只有一百万的账户。

此刻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丝毫看不出即将被取走的是她的全副身家。

管家领命而去,这才是午夜的手笔,刚才那样为了五十万犹豫反而不像她的作风。

楚来走到那个客人身旁。

此刻那个女人刚好又结束了一局,这次她运气不错,赢回来了一点,脸上的神色也好看了些。

楚来站在边上,状似寒暄:“手气开始变好了?”

那人侧头,对上一张戴上面具的脸,顿时有些戒备,没有接话。

楚来继续道:“这里场子小,赢起来太慢了,要不要和我玩一拖三?”

客人显然不是赌场常客,对这个陌生的名词没有反应,以为是要拉她去别处,转回头去:“我就在这里玩。”

楚来没急着解释,看着她又押了一局。

这次女人押了五千,楚来观察她玩了几局,这是她下注最大的一次。

似乎真的是时来运转了,她又赢了,从牌桌上拿到了一万块。

她顿时眉开眼笑,一边把赢的筹码往面前收,一边活动筋骨。在转头时,她发现楚来还在这里,顿时有些不悦:“你要玩牌就去边上下注,站这么近,影响我运气怎么办?”

她的声音不小,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朝这边望。

楚来一下子成了视线焦点,却也不慌,她看到管家换好了筹码,正提着箱子朝这边走来,于是隔着人群朝他招手。

众人随之齐齐转头,管家在众目睽睽之下快步走到牌桌旁,打开箱子。

放眼望去全是象征着最高面额的黑色,一万一张的筹码整整齐齐地摆了一箱。

“一百万筹码都在这里了,午夜小姐。”

她是午夜?

赌厅里大部分人就算赢一晚上也赢不到午夜在乌冬身上花的数额,她的大名无人不知,周围的议论声窸窸窣窣响起,就连不少正在牌桌上厮杀的客人都在百忙之中抬起头朝这边看来。

楚来从筹码箱里抽了三万,直接递给女人,她开口,声音让周围人都能听见:“我不赌牌,赌你的手气。你台面上赢一万,我台面下给你三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