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第2/5页)

他拂袖走了,六皇子独坐在牢中,从早晨到傍晚,他水米未进,姿势一动未动。

余公公天黑的时候,过来传旨。

圣旨一展,他念道:“李氏一族,尽数伏诛,六皇子行叛国罪,虽为兰嫔和李氏一族蛊惑,但仍不可姑息。特,废六皇子,贬为庶人,流放镇南关,农役二十载,期间不可归京,钦此。”

六皇子跪在地上,凌乱的头发遮掩住脸上的神情。

余公公喊了他三四声,他才叩首做拜,说了和之前接领圣旨之时,一样的话。

“草民…领旨,谢恩。”

-

五皇子府。

五皇子在小祠堂内上了三炷香。

祠堂旁边摆着一个玉石金睛蝎,在袅袅青烟里,显得有些邪性。

五皇子跪坐在蒲团上,静静注视:“娘,兰嫔死了。我给你报仇了。”

“只是,还没完,我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

兰嫔纵然是凶手,但助纣为虐、明知有隐情而选择强制压下的,是高高坐在上位的那个人。

他不想让他好过。

不想让他顺顺当当的选了储君,不留遗憾的死。

可是再继续下去,会动摇社稷。

他不知道要不要往下走了。

-

六皇子拿着圣旨回了府邸。

府上的姬妾自然全都散了,与他有所牵扯的,下狱的下狱,审问的审问,空荡荡的府邸,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在府上走了一圈。

夜色深寒,枯叶零星。

他把卧房的灯点上,却没在屋里待,更没收拾东西准备去镇南关种地,而是坐在了屋外面的台阶上。

圣旨搁在旁边。

他神思浑噩,全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也没去想,这么冷的天,他许久没吃饭,在外面呆一晚上是能冻死人的。

直到两道脚步声响起,越走越近,停在他身边。

六皇子看见了一截熟悉的狐裘衣摆。

他愣了下,视线抬起,七弟仍旧用黑绸蒙着眼睛,小远公公扶着他给他引路:“殿下,六皇子就在这坐着呢。”

曲渡边:“伴伴,你去拱门外面等着吧,我跟六哥说说话。”

叶小远点头:“有事叫我。”

他走后,六皇子声音嘶哑着开口:“小七,你怎么来了?”

他娘陷害小七的事,大家应该都知道了才对,小七也肯定听说了。两次恶毒的陷害,小七难道不应该跟他彻底断绝兄弟关系吗?

还是说,他这次过来,就是来做个了断的……

曲渡边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他:“给你送手抓饼。”

油纸包好的,在冬天里散着热气。

六皇子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许久没动。

曲渡边:“六哥,你在这吗?”

六皇子:“在这,在这,”他飞快把手抓饼接过来,把那包着的油纸解开。

明明很容易解开,他解了好几次,才见着了里面热腾腾的手抓饼,也不嫌烫,一大口咬下去。

饼烤的焦香,里面还夹着肉、煎蛋和腊肠片。

六皇子却吃不出来香气,他咬了一口,囫囵咽下去,就不吃了,抱着饼嚎啕大哭。

哭的昏天黑地,一张手抓饼,把短时间内迅速累积,马上要冲垮他精神的恐怖压抑情绪释放了出来。

撕心裂肺的哭声在空寂的宅院里,显得有点吓人。

曲渡边踩在台阶上,在六皇子身边安静坐下。

六皇子一直在哭,浑身发抖,最后竟喘不上气了。曲渡边在他身上摸了两把,在豆豆人脸上找准口鼻的位置,用手帕罩住他的口鼻,形成一个密闭的小空间。

六皇子呼吸片刻,才感觉好点了。

呼吸性碱中毒,呼吸含有二氧化碳的氧气可以缓解。

他脸上全都是眼泪鼻涕,手帕曲渡边也没拿回来,给他用了。

六皇子用手帕把脸擦干净,声音更嘶哑了,像个老头。

“小七,你不怪我吗。”

曲渡边:“你母亲作恶,我为何怪你。就算母债子偿,你也已经还了。”

“……还了?”

“湘河水灾,你和我娘亲被困在安葬周太妃的山顶上,山上有落石,你帮宣娘娘挡住了。”

六皇子迟钝的大脑愣了半天,反应过来:“你早就知道?”

曲渡边:“嗯,好像…十三岁知道的吧。”

“兰嫔是兰嫔,六哥是六哥。”

六皇子又要要哭不哭,他别过头,深吸了一口气。

他埋头吃饼,吃了一半,说:“五哥在朝堂上拿出那封信的时候,我不敢相信,后来,我和外祖家入狱,我娘也进了内牢,我快恨死他了。”

“他把我娘押到刑部的时候,我更恨不得扒他的皮,咬他的肉。”

“可是当我知道是我娘害死了荣贵人的时候,我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