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第3/5页)

他怎么恨?没法恨。

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认为,是他和娘亲帮扶了老五,让他能在朝堂上立足,有份差事干,不然父皇根本不会看见他。

没想到,老五不是白眼狼,他和他娘才是杀人凶手。

朝堂上的被判,是老五的复仇。

“我娘死了,外祖家全没了,是因为我,是因为我……”六皇子低声道,“其实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

曲渡边:“你跟五哥的事,也算了结了,往后,五哥应该不会再针对你,你也不要沉溺其中,得慢慢走出来。六哥,脱离京城,远离泥沼后,你或许会生活得更好。”

六皇子摇头:“好多事,我想不明白。”

“终有一天会明白的。”

在兰嫔和五哥的纵容保护下,六哥好像从未成长起来,天真、愚蠢、对下位者有天然的不屑和冷漠。

他享受着外祖和权力带来的便利,对认可的人袒护,对看不上的人极尽欺辱。

最后也承担了母族为了争权而犯下的一切恶果。

六皇子吃完最后一口饼,身上好像暖和了点。

他扭头看着自己的弟弟,目光落在那黑绸上,自嘲道:“明明我才是哥哥,但是好像一直在被你照顾,迁就。”

他那次给宣妃挡石头,根本不算什么。

小七身体这种情况,却还是冒着夜色和寒气,给他送手抓饼。

对酒歌丰年,年丰实堪乐,他取名字的时候,父皇选了几个字让娘亲挑,娘挑了丰字,想让他一生都富足安乐,年岁无忧。

过往将近二十年,他宛如一直活在没有烦恼的梦里,一朝痛醒,恍然醒悟。

六皇子:“对不起。”

这句话隔了好久才说,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曲渡边陪他到了后半夜。

六皇子没撑住,晕倒了。

曲渡边和叶小远把他拖进了卧室里,又从府上叫来个可靠的下人在这里照顾他,帮他收拾东西。

六皇子离开京城,刑部派人押送,杜绝任何人探视,杜绝携带任何金银财宝和银票。

一身普通棉衣,少量碎银铜板,身上没有一处华丽装饰,心如枯木。

幼时金匙锦衣,长大寥落白身。

六皇子走出了这座繁华的城。

-

六皇子之事后,京城短暂地平和了下来。

曲渡边也去了五皇子府一趟。

报仇后,五皇子就称病在家了,曲渡边以为是假的,但他一进五皇子的卧房,就闻见了浓郁的药味儿。

五皇子是真的病了。

藏了十年的恨一朝散去,身体没能撑得住。

他靠在床边,咳嗽两声:“难为你,在六弟和我这里来回跑。”

曲渡边坐在床边,“哪里为难,我倒两头充当了好人。”

五皇子失笑。

“小七,我问你,京城传言是真的吗?你被暗害。”

曲渡边:“传言罢了。五哥,你跟六哥之间,算是画上了句号,应该好好休息,别再多想。”

既已经离开了仇恨的漩涡,就不要再进入别的暗流。

“是啊,”叶小远放下一盒安神香,“殿下给您拿的香料,点上有助于睡眠。”

“人该为自己而活。”

曲渡边总担心五哥没了仇恨的支撑,会做出傻事,毕竟别说话本子,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例子也不少。

五皇子:“我都知道。”

他跟老二之间彼此防备,但是现在的关头,多一事不如省一事,他从此默然,老二绝对不会跟他多做纠缠。

曲渡边说话,他就一直是浅笑的模样,即便知道小七如今看不见。

等到他走了,五皇子才屏退了送饭的下人,躺在床上。

他睁眼看着房顶许久,才悄悄从枕头下的暗阁中拿出一个小盒子。

小盒子里放着荣贵人的一根发簪,还有一个小金猪吊坠。

发簪已经有些陈旧,小金猪还是金灿灿的憨态可掬。

支撑他的除了恨之外,还有一份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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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一日。

汤一粟悄然离开了京城,他离开后没多久,就有人去了他之前居住的房屋,拿走了东西。

七皇子府。

乙十二:“拿走前,我们的人速记复写了一份。殿下,请看。”

他递上来一沓速记笔记。

曲渡边翻看了几张。

乙十二一开始还担心他看不见,后来曲渡边证实他虽看不清身边一些东西,但能看见字后,也就不执着给他念了。

“他来京城不只是为了送文书,还一路在暗中护送了刘监正顺利抵达京城。”

曲渡边:“主要是送文书。”

当时运送粮草的总监军是五哥,而这文书一共九页,记录的全是五皇子在总辖运粮的时候,暗中‘贪墨’的粮食。

手段非常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