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情者的真爱指南(第10/12页)

你一定要坚持把这事办完。你非去不可的,埃尔维斯。你知道你不能在谎言中继续生活下去。那样对孩子不好,对你也不好。你难道不觉得知道真相更好吗?

但我一直想要个儿子,他说。我这一辈子就想要个儿子。我在伊拉克出事的时候,一直在想,上帝,求你让我活得足够长,能有个儿子,求你了,我有了儿子之后你就可以让我死,立马就死。看,他不是给了我一个儿子了吗?他给了我。

诊所是那种特鲁希略时代建造的国际风格的房子。你们俩站在前台。你拉着孩子的手。孩子目光犀利地凝视着你。烂泥在等待。蚊子咬的包在等待。虚无在等待。

去吧,你对埃尔维斯说。

你真的以为,他是不会去做的,这事就到此为止了。他会带着孩子,转身回到汽车。但他把那小孩子带进了一个房间,医生用药签在他们俩的口腔取了样,测试就完成了。

你问道: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要等四周,技术员告诉你。

要这么久?

她耸耸肩。欢迎来到圣多明各。

第五年

你以为,这事这么就算完了,不管测试结果如何,都不会改变任何事情。但四个星期之后,埃尔维斯告诉你,测试结果是阴性的。操他妈的蛋,他苦涩地说道,操,操,操。然后他和那孩子以及孩子他妈一刀两断了。他换了手机号码和电子邮箱地址。我叫那婊子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有些鸟事是不能原谅的。

你当然感到很内疚。你想着那孩子盯着你看的模样。至少把她的号码告诉我,你说。你想自己可以每个月给她点钱,但他不肯。操那个扯谎的婊子。

你估计,他在内心深处肯定早已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了,或许他还希望你会去揭露真相。但你放下了这事,没有继续探究。他现在每周去五次瑜伽课,身体状况处于顶峰,而你呢,不得不再次去买尺寸更大的牛仔裤。现在你去埃尔维斯家的时候,他的女儿跑过来迎接你,叫你“胡恩吉叔叔”。那是你的韩语名字,埃尔维斯开玩笑地说。

他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你希望自己能像他那样沉着冷静、不轻易动感情。

你还会想他们吗?

他摇摇头。以后也绝不会想。

你四肢的麻木越来越严重了。你去看医生,他们把你转给一个神经科医生,他让你去做一个核磁共振成像。你的脊椎上全是狭窄症状,那医生颇受震撼地说。

严重吗?

不是太好。你以前是不是做过很多重体力劳动?

你是说除了搬运台球桌吗?

就这样吧。医生眯着眼看核磁共振成像的片子。咱们试试理疗吧。如果不见效的话再考虑其他疗法。

比如?

他两手在面前搭成一个尖塔形,沉思着。手术。

你本已千疮百孔的生活现在继续恶化。有个学生向校方投诉,说你脏话太多。你不得不和系主任谈了话。他的意思基本上就是,狗日的给我小心点。连续三个周末,你的车被警察拦下。有一次他们强迫你下车坐在马路牙子上,你眼睁睁地看着其他汽车呼啸而过,车上的人经过时都盯着你看。有次在地铁上,你发誓自己真的在交通高峰期的人群中看见了她。有一秒钟时间,你的两膝发软,但那只是另一个穿着西服的拉丁裔大美妞。

你当然会梦见她。在梦中,你们俩在新西兰,或者在圣多明各,或者(不大可能地)在大学宿舍里。你要她叫你的名字,要她触摸你,但她不肯。她只是摇摇头。

别这样。

你想继续自己的生活,想把霉运全都驱逐掉,于是你在广场另一侧找了一个新公寓,从那里可以看得见哈佛大学建筑群的轮廓。所有那些美得惊人的尖顶,包括你最喜欢的老剑桥浸礼宗教堂像灰色匕首一样的尖顶。你住在五楼,搬进来的第一天,有只鹰落在你窗外的枯树上。它盯着你的眼睛。你感觉这是个好兆头。

一个月后,法学院学生寄来一封信,邀请你去肯尼亚参加她的婚礼。信里还有他们俩的照片,他们穿的那玩意儿你估计是肯尼亚的传统服装。她很瘦,化了很浓的妆。你原指望她会感谢你,哪怕只是提到你曾经为她做的一切。但她什么也没说。甚至地址也都是电脑打印出来的。

或许她是搞错了才寄信给我的,你说。

她是真心要寄信给你的,阿兰妮保证道。

埃尔维斯把邀请函撕碎,从卡车窗户里扔了出去。操那臭娘们。操所有的臭娘们。

你救回了照片的一小片碎片。上面是她的手。

各个方面你都比以往更努力——教书、理疗、常规治疗、读书、散步。你一直等待着忧伤离你而去。你一直等待永远不会再想到前女友的那一刻。那一刻始终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