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第8/8页)

“我不相信这个月8出来过,”她想着每天的数字搭配,说道,“一个都没有。肯定要出来了,所以我在每一张上都挂上一个。”

“没有这么玩的,”乔说,“拿上个数就别变了。”

“不。8要到了,我知道的。到了八月份就到处都是——其实整个夏天都是。现在它要从躲着的地方出来了。”

“随你便吧。”乔正在检查一批“克里奥佩特拉”牌的化妆品。

“想加上个零和两三个别的数给它加倍以防万一。那个站在你旁边的漂亮姑娘是谁?”她抬头望着乔,等他回答。

“什么?”他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哦。”维奥莱特飞快地眨了眨眼睛,“没什么。我是说……没什么。”

“漂亮姑娘?”

“没什么,乔。没什么。”

她的意思是说对此没什么可做的了,但是的确有什么。很轻的什么,但是挺讨厌的。就像那回,海伍德小姐问她什么时候可以给她奶奶做头发,维奥莱特答道:“两点,要是灵车不挡道的话。”

从精神崩溃中解脱出来并不很难,因为没有人给她施加压力。他们也是这样么?也许吧。也许人人都有个不听话的舌头,渴望着自行其是。维奥莱特闭嘴了。话说得越来越少,最后,她跟人家的对话几乎只剩下了“呃”或是“天啊”。比一张任性的嘴巴更叫人不能原谅的是一只擅自做主的手,它居然在一个鹦鹉笼里找到了一把丢了好几个星期的刀子。维奥莱特不言不语,保持着沉默。慢慢地,她的沉默让她男人感到烦恼,然后觉得困惑,最终变得消沉起来。他娶了一个主要跟鸟说话的女人,其中一只鸟还会回答:“我爱你。”

起码以前如此。维奥莱特扔掉了那些鸟以后,不仅是金丝雀的陪伴和那只鹦鹉的表白离她而去了,同时减去的还有例行的关鸟笼,这个习惯已经成了她每晚必做的一件事情。这种事情能帮你睡一宿踏实觉。累折了腰的重活就能做到这一点;烈酒也可以。当然了,有一个身体躺在你身边——不说熟悉吧,总得是友好的——更理想。只要这个人的抚摸不是侮辱,也不讨人嫌,能让你安心。只要他粗重的呼吸既不惹你生气也不让你觉得恶心,而是像一个宝贝宠物那样讨你喜欢。各种例行公事也很管用:锁门啦,整理房间啦,刷牙啦,梳理头发啦,可它们都是真正必做的事情之前的预备工作。人们大都想一下子睡着。让疲劳一拳打进梦乡,来逃避一整夜嘈杂的沉默、不必蒙上布的空鸟笼,还有壁炉架上紧盯着你的、大胆的、没有笑容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