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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过去了,那位演员还没有出现,极有可能他没有参演这部电影。特图利亚诺·马克西莫·阿丰索将影片快进到最后,仔细阅读演员名单,将那些重复出现在参演者名单上的名字划去,如果我们请他用自己的话向我们解释,他刚才看到了什么,极有可能,他会像对待那些讨厌的人那样掷给我们愠怒的一瞥,然后反问我们一句,我长着一张对这种粗俗事物感兴趣的脸吗?我们得承认他说得有些道理,因为,实际上,迄今为止看过的电影都属于所谓的B类电影,快速生产,快速消费,除了消磨时间和慰藉精神之外没有更高的追求,正如数学老师用另外的说法精辟概括的一样。另一张碟片放入了影碟机,这部电影名叫《快乐人生》,特图利亚诺·马克西莫·阿丰索的酷肖者将会出现,扮演酒吧或夜总会的看门人,酒吧或夜总会,很难弄清楚这两个名字哪一个更适合那世俗的寻欢作乐场所,其间弥漫着毫无廉耻地从《快乐寡妇》的各种版本里抄袭来的风流场景。特图利亚诺·马克西莫·阿丰索认为不用看完整部电影,唯一重要的,即他的另一自我是否会出现在影片里,他已经知道了,但是,这出戏的情节破空而来地复杂,使他一口气看到了最后,并且,很惊讶地在内心深处同情起这可怜的坏蛋来,他除了打开和关上小汽车的车门以外,唯一做过的事情就是抬起或者拉下带帽檐的圆帽,向着出来进去的优雅酒客致意,这致意里有时候并不隐晦地混合着尊敬和共谋。我至少还是个历史教师,他低声说。这句宣言,有些恶意地企图指出或者强调他相对于那个无关紧要的角色的优越性,不仅在职业方面,而且在道德和社会地位方面,这句宣言吁求着一个回答使得主人翁恢复必要的谦恭,并得到了常识颇为罕见的反讽的回应,当心你的傲慢,特图利亚诺,想想你因为没有成为演员而丧失了什么,他们原本可以把你变成学校的校长,数学教师,当然你不可能成为英语女教师,因为你是个男人。满意于自己警戒的口吻,常识乘热打铁,再次给他沉痛一击,显然,你需要具备最低限度的表演天分,此外,我亲爱的,正如我确信无疑地叫做常识一样,人们必定会强迫你改名字,任何一个自重的演员都不敢以特图利亚诺这样荒唐的名字面世,你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取一个深亮的假名,或者,转念一想,这也许并不必要,马克西莫·阿丰索是个不错的名字,值得考虑。《快乐人生》被放回碟盘,下一部电影的名字具有暗示性,让情形显得富有希望,它叫做《告诉我你是谁》,但它既没有增进特图利亚诺·马克西莫·阿丰索对自己的认识,也没有给正在进行的调查带来任何进展。出于好玩,他把影片快进到最后,在名单上画了几个小十字,然后看了一眼手表,决定上床就寝。他双目充血,喉头紧缩,前额沉重。量力而行,他想,如果我不在周末看完所有的电影,世界也不会完结,而即便世界真的完结了,这也不会是唯一一个尚未解开的谜团。他已经躺到床上,等待着睡眠在他服下的小药片召唤下应声前来,可等到的再次是常识,虽然它没有这样介绍自己,它真诚地说,在它看来,更为方便的办法是打电话或者亲自去一趟制片公司,态度自然地询问,在这样和那样一些电影里,扮演旅馆接待员、银行出纳员、看护助理和夜总会看门人的演员是谁,你瞧,他们多半已经习惯了此种对话,也许会惊讶于被问起的是一位最不起眼的角色,只比群众演员稍微高级一点,但至少是跳脱了整天谈论大演员和大明星的老一套。意识含混不清,仿佛已经被睡眠最初的线团所包围,特图利亚诺·马克西莫·阿丰索回答说这个主意很愚蠢,它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太简单了,我研究历史可不是为了这个,他总结道。最后这句话和情况毫不相关,它们是傲慢的另一种表示,但是我们得原谅他,发话的是小药片,不是吞下小药片的人。在半睡半醒之间,特图利亚诺·马克西莫·阿丰索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主意异常清晰,如同将灭时明亮的烛焰,我要在没有任何人知道,在他毫无戒心的情况下找到他,这些话是决定性的,毫无更改的可能,睡眠关上了大门,特图利亚诺·马克西莫·阿丰索睡着了。
[1] 古巴比伦的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