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金陵请愿(第3/6页)

赵闵堂最后说:“各位说的有些严重了吧,不就是请愿嘛,怎么还生生死死的?咱们已经召开了全国医药代表大会,会开得不是挺顺利吗?也没人反对啊?”

翁泉海说:“赵大夫,我们是把丑话说在前面,因为事有千变。志坚未必事成,但志不坚事必不成。我们需要众志成城的信心和义无反顾的决心。”

赵闵堂连连称是。

为表示对赴南京请愿代表团的支持,岳小婉等戏剧演员进行义演。散戏后,岳小婉请翁泉海上汽车,要送他回家。

翁泉海说:“岳小姐,多谢您的盛情款待,翁某代表赴南京请愿代表团再次感谢您。”岳小婉说:“翁大夫,您就不要客气了,你们做的是大事,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们文艺界帮不上别的忙,唯有尽绵薄之力,为你们壮行,望能早日凯旋归来。”她说着拿出一个布包,“这是用细钢丝织成的背心,可防刀防弹。此行任重道远,还是有备无患为好,望不要推辞。”

翁泉海接过布包说:“岳小姐一番心意,翁某无以为报,只有铭记在心。”岳小婉说:“如果您想报答,那就安安稳稳地回来,再为我抚琴一曲。”

回到家里,翁泉海来到老沙头屋内说:“老沙,咱俩认识一年多了,日子过得真快,你哥哥我这人毛病不少,上了急劲,话没轻重,拿不准尺寸,要是哪句伤到你了,望不要挂怀。”老沙头摆手说:“哪有的事!”

翁泉海继续说:“我知道你是老北风磨出来的人,皮糙肉筋道,平常事进不了你的心。老沙啊,你救过我,是我的恩人,我当初留你,是想感谢你,可日子久了,我都忘了要感谢你的事了。你就像我的兄弟,在你面前,我是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连个吃相都没有,倒是轻松自在……老沙,我这辈子能有你这样的兄弟,值当了。老沙,哥哥我走了,如能平安回来,你可得给我炖上一锅好吃的……”

老沙头低着头,轻微的鼾声传来。翁泉海扶老沙头躺在床上,给他脱鞋盖被子,熄灯走出去。老沙头闭着眼睛装睡,眼泪从眼角缓缓涌出来……

第二天上午,来了、泉子、斧子、小铜锣站成一排,翁泉海对他们说:“来了和泉子跟我时间最长,斧子来的晚点,小铜锣最晚。可不管早来晚来,你们都是我的好学生,今天为师把这几本书分别赠送给你们。来了,这本《黄帝内经》送你,学医而不读《灵枢》《素问》,则不明经络,无以知治病之由。《伤寒论》和《金匮要略》送给泉子和斧子,不读《伤寒论》《金匮要略》,无以知立方之法,而无从施治。《本草纲目》送给小铜锣,不读此书,无以知药之性,得药之性,再尽人之性,则可去疾除病。你们可以各自专心研究自己手里的书,然后再互换所学,交流心得,以求齐步前行,持之以恒必成器。为师希望你们在今后的路上,能互相辅佐,成为一辈子的师兄弟,千万不要因贪名求利而反目成仇。”

来了问:“师父,您今天怎么说起这些来了?”泉子说:“是啊,师父,有您在,我们跟您学就行了。”小铜锣说:“师父,是不是我们哪做错了,您要把我们逐出师门啊?”斧子说:“师父,我不走,您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走!”

翁泉海笑道:“你们说什么呢?这是我给你们留的作业,我去南京,你们在家看书,等我回来,是要考问的。”几个学徒这才放心地笑了。

赵闵堂虽然答应去南京请愿,但心里总是忐忑不安,就来到吴雪初那里。

吴雪初奇怪:“闵堂,你不是要出发了吗?怎么有空跑我这来了?”赵闵堂一笑:“那是明天的事,不急。雪初兄,你不得请我喝顿壮行酒啊?”

吴雪初说:“当然,明天你这一走,不知道何年何月再能请你了。我听说废止中医的事,是汪精卫在后面坐镇,听说他杀人不眨眼啊!此次你们南京之行就是跟他对着干,他能善罢甘休吗?说不定使出什么手段来。”赵闵堂说:“难道他还敢当着全国人的面,砍了我们的头不成?”

吴雪初说:“他们会明着来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闵堂啊,你这人是真琢磨不透,嘴上说听我的,可转头就变了,一声不吭钻进网里被套住了,我还能把网破了救你不成?我只是把话讲到底儿,说不定你们去了,不但什么事都没有,还载誉而归呢!算了,晚上咱老兄老弟好好喝一口,给你好好壮行。”

赵闵堂站起身说:“雪初兄,壮行就算了,我今晚得回家吃,要不我家那母老虎不答应,告辞了。”

回到家里,赵闵堂把吴雪初说的意思学给老婆听。老婆说:“我说你得小心点,你就是不听,这回好,万一他们起了杀心,你们五个就是挨刀的小羊羔!”赵闵堂皱眉说:“你不是说机会难得,要是成功了,大名还能写进书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