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号牌命运之轮
一天晚上,有个年轻女子出现在奥普伊奇中尉的宿营地。士兵把她带到中尉征用的宅子去见他。这女子的黑发上点缀着一些小星星和月牙形状的灰白斑点,好似一些白灿灿的花朵。
“那是银粉吗?”小奥普伊奇疑惑地询问,那姑娘回答:“你父亲奥普伊奇上尉派我来的,长官,转达他的问候并把这枚戒指交给你。”
“什么样的戒指?”小奥普伊奇问。
姑娘什么也没说。
“你哑巴啦?”他又问。
姑娘这才怯生生地开口说:“你父亲听说你的肩膀受了伤。”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会疗伤。你父亲派我来为你舔伤口,这样一来那些婊子们就不能舔你了,他是这么说的。至于他送这枚戒指,是想让你把它作为酬劳送给我。”她拿出那枚刻有铭文的戒指,中尉认出上面刻着他父亲名字的首个字母。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她。
“我是卡尔洛夫奇的杜尼娅·卡洛佩罗维奇,那地方在多瑙河边上。”姑娘回答。
奥普伊奇中尉让自己躺下,杜尼娅用一滴白兰地在他伤口上画了一个十字。但在治伤之前,她警告他说:
“看着我的头发。等这伤口痊愈之后,你可能会发现这儿长出来的不是让人自豪的皮肤,而是一些毛发之类的东西,一种像是用我的发丝做成的毛茸茸的黑翅膀似的东西。你可以经常修剪它,但它会跟胡子一样继续冒出来。这样可以吗?”
小奥普伊奇只是不屑地挥挥手。姑娘舔他伤口的时候,他安静地仰面躺在那里,透过平静如镜的夜幕,倾听着地底深处水流激烈的咆哮,仿佛在那里,在大地的子宫里,暴风雨正在猖狂肆虐。自从那种不可思议的欲望攫住他之后,奥普伊奇中尉的听觉已经变得可以接受玄秘的事物;与其他人倾听地上的事物相比,他能更好地倾听地底下的东西。在他内心深处,坐在夜幕之上,他追寻那些遭掩埋的水流的呐喊,追寻那些湖泊的激荡轰鸣;下方深渊里,湖水涌向那些休眠火山的火焰,使它们变成死火山。而且,他还倾听着地表下面河流的呼吸,倾听着它们一边裹挟着它们在大地子宫里的潮涨潮落,一边对月亮的呼吸作出呼应……倾听着他自己的伤口、他的饥饿和疼痛,怎样合着地底下脉搏跳动的节奏而作出回应与悸动。
杜尼娅处理完他的伤口,在自己胸前画了个十字,仿佛是在偶然中瞥见他那竖挺的第十一根指头似的,说道:
“暂时你应该坐着撒尿……”
说着,杜尼娅偷偷笑起来。随后,他向杜尼娅打听自己的父亲。杜尼娅回答奥普伊奇上尉情况很好。说着,她再次偷偷笑起来。
“你笑什么?”中尉问;杜尼娅告诉了他原因。在她到这儿来的路上,她听说由魔法师、算命人、江湖医生和演员组成的一伙人在附近有个营地,他们在那里演一些关于中尉的父亲——哈拉拉姆皮耶·奥普伊奇上尉的戏。
“关于他爱情生活的戏。有一出悲剧,名叫《君士坦丁堡最后之恋》。”她柔声说道,“我在塞格德看过这出戏。我还哭了。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因为他最后那次恋情,因为君士坦丁堡有个女人爱上了他并想怀上他的孩子……”
杜尼娅回自己房间之后,小奥普伊奇马上呷了一口酒,只从嘴里发出一个完美喷射,就熄灭了窗台上的蜡烛,甚至都没有下床。
奥普伊奇中尉的伤口开始痊愈的时候,他把父亲的戒指送给杜尼娅,这意味着他们分手的时刻到了。然而,杜尼娅羞答答地笑着说,现在有别的地方需要治疗,不是那处伤口。
“那会是什么呢?”他捏了捏她的脸蛋,问道。
“你这个阳物总这样硬邦邦地直挺着可不算是健康。我很想知道它这样有多久了。难道在做爱之后它都不会变软吗?”
“是的。”
“我有件事得向你坦白,长官。你父亲并没有派我来给你疗伤。他甚至不知道你受了伤。而且我对治疗一窍不通。我根本不是医生。”
“那他为什么派你来?”
“他说我长着健康的乳房。这就是原因。他的口信是他会给你送来另一个姑娘,年纪跟我一样,只要她证明自己能配得上你。”
“你怎么直到这会儿才告诉我这些?”
“你直到现在一直是个伤员啊。”
“他有几个跟你同样年纪的姑娘?”
“所有我这个年纪的姑娘都为他疯狂。”
“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对我们来说就像一位父亲。跟他在一起我们不会害怕。还有,他一直可以让我们高兴并吃惊。我是轻易不会吃惊的。”
“他是怎么让你吃惊的?”
“不提了。我一直很想看看你会怎么让我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