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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臭婊子!”他声嘶力竭地喊着,“我要杀了你。你把我的血都吸干了,把我逼到崩溃的边缘了,而你却幸灾乐祸,巴不得我早死。你这个该死的、没有心肝的妖精。”
她灵巧地用两人之间的树当作屏障,趁他骂得起劲、稍不注意的间隙,拔腿来到了大街上,直奔塔金顿家寻求避难。塔金顿夫人搂着她,尽量说些安慰的话,她却失声痛哭起来,眼泪就像渠水似的顺着涂满脂粉的脸颊流了下来。她们听见他在自己屋里制造的杂乱声,有家具的破碎声,有他摔倒在地的声音,还有伴随其中的咒骂声。
“他这样肯定会把自己搞死的!肯定会把自己搞死的!”她大声地说着。“他不知道自己在作什么孽。噢,天哪!”她哭泣着,“还从没有哪个男人这么骂过我!”
甘特在屋子里重重地躺了下去,接着是一片寂静。她惊恐地站起身来。
“他并不是一个坏人。”她低声说着。
初夏的一个清晨,海伦已经回到了家中,尤金被窗外木板过道上混杂的脚步声和兴奋的叫喊声惊醒。这个木板过道环绕在房子上部,一直通向游戏室。这个小屋是一间松木结构,里面有一个大房间,从斜着的屋顶向下便能摸到它,它正好位于尤金的后屋窗户边。这是甘特奇思妙想的又一完美体现:这间房子是专门给当时年幼的孩子们建造的,到现在已经多年空闲没用了。这是个休息、娱乐的好地方,里面幽静而清雅,散发出一丝淡淡的霉味,还有旧松木板、成箱书籍、尘埃覆盖的杂志散发出的气味,久久不散。
最近几个星期以来,这里住着赛尔本夫人在南卡罗来纳州时的黑人女厨,她的名字叫安妮,35岁,身体丰满,肤如铜色。她夏天来这里就是为了避暑消夏。她的烹饪技术非常好,很想在旅馆或者宾馆里找一份差事。海伦雇用了她,每个星期付她5块钱的工钱,这使她颇感到光荣。
一天早晨,甘特比往常醒得早了一些,他盯着天花板沉思了很久。他坐起身穿好了衣服,然后拖着皮拖鞋,轻手轻脚地沿着楼道往后面的游戏室走去。海伦被安妮的惊呼和反抗声惊醒了。她马上知道事情不妙,于是匆忙跑下楼去,正好看见甘特在洗手间里走来走去,一边扭动着双手,一边痛苦地哼哼着。她透过敞开的房门,听见那个黑人女佣大声地抱怨着什么,同时还急急忙忙地翻出自己的衣服,堆在那里。
“我可不习惯这种勾当。我都结了婚啦。我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海伦愤怒地转身看着甘特,一把抓住他并使劲地摇了起来。
“你这个伤风败俗的老东西!”她大声地叫喊着,“你竟敢做出这种事呀!”
“仁慈的上帝啊!”他哀鸣着,像小孩一般跺着脚,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我都这把年纪了,竟然摊上了这种事!”他开始装模作样地吸起鼻子来,“呜——呜——呜,噢——主啊!你竟让我承受这样的罪孽,太可怕了,太残忍了。”他像希腊帕纳萨斯山的诗人一样蔑视理性,埋怨上帝让他露了马脚,他哭泣流泪只是因为自己偷偷摸摸的勾当被人捉住了。
海伦急忙跑向木屋,想尽办法安慰安妮,以平息她的怒气。
“好啦,好啦!”她哄着说,“你要是继续待在这里,我每个星期再多加一块工钱。这件事就把它忘掉算了!”
“忘不掉的,小姐!”安妮执拗地说,“我再也待不下去啦,我害怕那个人!”
甘特心神不宁地来回走动着,偶尔还会停下来竖起耳朵听一听。一听到安妮执意要离开,他又开始长吁短叹地呻吟起来,装出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
卢克早已下了楼,此时正光着脚,惊慌失措地蹦来蹦去。现在他又跑到门口朝里面张望着,看见安妮正襟危坐满脸怒气时,他突然猛地哈哈大笑起来。海伦回到屋中,一脸怒气,心里感到很不安。
“她会把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她大声说。
甘特仍然在唉声叹气。尤金刚开始还有些担心,但此时他却光着脚在厨房的地板上疯狂地乱跑起来,而且还在地上翻着筋斗。他看见本恩满面愁容地大步跑过来时,开始发出轻蔑的窃笑。
“不用问。她一回到汉德森,肯定会向赛尔本夫人讲这件事的。”海伦说道。
“噢,我的天哪!”甘特哀鸣着,“为什么叫我承受这——”
“呸!去死吧!去死吧!”她诙谐地说完后,脸上的怒容突然舒展开来了,代之以厌恶的大笑。在场的人全都哄笑起来。
“哎呀,快笑破我的肚皮了。”
尤金笑得直打嗝,同时攀上了厨房和洗手间当中的门柱子。
“哈,你这个小浑蛋!”本恩吼叫着,猛然抬起手想要打他,但马上又迅速转过头,脸上闪过了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