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壳色的帽子(第3/3页)
“起先我没这么想,因为他的眼睛睁着。但他肯定死了。他看上去……我无法告诉你他当时的样子。他像是在听什么——听什么令他吃惊的声音。他带着警惕的神色。”
“他是不是被枪打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问。
“不。他就是死了。报纸上说他死于自然原因——突发性的自然原因。瑞妮对希尔科特太太也说是自然原因,因为酗酒是父亲的第二天性。从剩下的那些空酒瓶来看,他喝下去的酒足以噎死一匹马。”
“那么他是自己喝酒喝死的。”我说道。这个死因没问题。“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他们宣布永久性关厂之后。是这个消息杀了他。没错!”
“什么?”我说,“什么永久性关厂?哪些厂?”
“所有的厂,”劳拉答道,“我们家在这个镇上所有的厂。我以为你肯定知道的。”
“我一点都不知道。”我说。
“我们家的厂和理查德的厂合并了,都迁到多伦多去了。现在的名字叫‘格里芬-蔡斯皇家联合公司’。换句话说,不再有下属工厂了。理查德把它们统统关掉了。”
“那就是意味着没有活干了,”我说,“这儿什么活也没了。完了。彻底完了。”
“他们说,这关系到成本的问题,他们说,重建烧毁的钮扣厂成本太高。”
“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劳拉说道,“是不是理查德?”
“这场交易不公平。”我说。可怜的父亲——居然相信了双方握手、信誓旦旦的承诺以及未言明的假定。我渐渐明白,这场交易后来已不是那么回事了。也许一开始就不是这样。
“什么交易?”劳拉问道。
“没什么。”
我当时白白嫁给了理查德——我既没能挽救那些工厂,自然也没能挽救父亲。不过,至少还有劳拉;她没有露宿街头。我得为她着想。“父亲留下什么没有——信,或者字条?”
“没有。”
“你有没有去找过?”
“瑞妮去找过了。”劳拉小声说。这说明她自己没去找。
我想,这很自然。瑞妮一定会去找的。如果真的发现字条之类的东西,她肯定会烧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