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的救赎(第9/43页)

午饭之后,他感到非常不自在,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在某项义务上失职了。他现在欠了一大笔人情,已经逾期,偿还之日迫在眉睫。这个想法纠缠着托尼,我欠某个人某件东西。这个东西不是物质上的,而是和雷伊·马库斯,或者鲍比·安德斯,或劳拉、海伦有关。很可能还会牵扯到路易斯·吉尔曼。不过也不太可能,因为自己和她才刚刚开始。这个东西又黯淡了下去,像个幽灵,很神秘。非常糟糕的事情即将发生。这之前已经发生了很糟糕的事情。要么是这件事,要么是那件,要么两件都会发生。

更坏的情况是现在正在发生糟糕的事情。正在发生意味着之前糟糕的事情还没有发生。那个可恶的地方检察官戈尔曼说这不算是个案子。他认为托尼·海斯廷斯所看到的证据不足。他指认了雷伊,树林里的三个男人,罪行,却被认为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就是雷伊·马库斯,当时根本没有雷伊·马库斯,没有那三个人,没有什么小树林,也没发生什么罪行发生。托尼·海斯廷斯搞错了。这逼得他想咆哮。如果他们不相信我,我还算什么?如果我记得的所有证据还不够,那我还能记起些什么?我将何去何从?我这段时间瞎忙活什么呢?

傍晚时分,他在延绵起伏的俄亥俄州东部乡下又喝了一杯咖啡,之后脑子也变清醒了。整个世界似乎又恢复了正常。尽管他已经将那个萦绕心间的问题封存起来,但是内心还是有感觉的,而且以后肯定还会想起它。他问了自己一个理智的问题,我这趟旅途的意义何在?然后,他惊奇地发现自己也并不清楚。雷伊·马库斯获释了,鲍比·安德斯想让我去。他说,让我去帮忙,但没具体说怎么帮。目的这么不明确,这让托尼倍感旅途的漫长。

他数了数鲍比·安德斯曾经多少次要求他进行长途跋涉,发现他一年去了格兰德中心四次,这是第四次了。所有这些旅程都是为了追捕三个人。他在想,我肯定是疯了。这太不可理喻了。

这次,目的的不明确性证实了他的愚蠢。其他三次旅行都有具体的目标,所以还说得过去。他猜鲍比·安德斯已经制定好计划了,秘密计划,在电话上讲并不安全。他思忖道,这也太疯狂了。疯了的不是自己,而是鲍比·安德斯。

他们没有在格兰德中心见面,而是在托宾的一家带着前台的饭店里。他俩坐在靠窗的位子,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他们停在外面的车的前端。托尼的晚餐是一盘咬不动的烤牛肉,上面淋着一层肉汁。鲍比·安德斯坐在他的对面,埋头在他的食物里,将意大利面条缠在叉子上,把满满一叉子面条放到嘴边,却没有吃,然后把盘子推到一边,碰都没碰。托尼·海斯廷斯看着他,暗想,这人疯了。过了一会儿,又想,我也同样疯了。鲍比·安德斯说:“如果不是因为癌症。”

“什么癌症?”

鲍比·安德斯怒目而视:“我告诉过你,我他妈的只剩下6个月时间了。”

托尼·海斯廷斯也瞪了他一眼。“你告诉过我吗?”难道鲍比告诉他这么重要的消息时,他睡着了?

鲍比·安德斯说那个律师詹克斯是如何和戈尔曼做了个交易,把雷伊释放了。这个詹克斯是他找的,也是法庭选的。政治上的交易。各取所需。

托尼问:“你是什么时候告诉我你的病情的?”

“肯定是詹克斯和戈尔曼搞的鬼。”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俩想合伙把我挤走。”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鲍比·安德斯没吭声。

“他们为了这个会放过一桩谋杀案吗?”

是的,那个案件。鲍比·安德斯解释道。他们说这个案子准备不充分,草率、急促、证据不足,搜集证据的渠道也不合适,在法庭上站不住脚。安德斯说,戈尔曼这是在惩罚他,因为这个狗娘养的一听说要接手这个可能输掉的案子吓得要命。他问自己说这些是否让托尼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