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第3/7页)

即便如此,我也不想让我的孩子和哈特威利庄园扯上联系——哪怕一丁点,也不想。

想一想吧,如果是个女孩!在认识了肯沃斯勋爵,在认识了贝勒·邓索恩之后,上帝,我怎么可能把我的孩子放到那样一个环境里去呢!如果是个男孩……我依然难以忍受他被灌输那些愚蠢的观念。如果他的精神世界像我,他也同样无法忍受呀。不然的话,他长大后就会跟他们一样?他是我的儿子呀!噢,不,艾美。不。

很重大的决定,是不是?有太多事需要考虑。我脑袋里布满了恐惧的阴云。不论我做出什么决定,我必须迅速行动,因为我越是拖延,这个秘密越是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也需要医学支持,我知道。

另一个选择:让孩子跟父亲在一起。但是罗宾是哈特威利庄园的一部分。他会是一个温柔和蔼的父亲,我对此一点儿也不怀疑。但在我去世后,他是否能如我希望的那样养大孩子,我不敢确定。可能他会认为他的孩子有一大笔财富和贵族血统不是更好吗?他有能力让孩子安全地避开强有力的维纳威家族吗?他们会永远都找不到他吗?这是我不敢冒的另一个风险。

我的航向确定了。我必须活到为我的孩子找到合适的父母才能死。我必须活到让孩子出生。我必须活着回到你的身边,再多照顾你一段日子。我必须秘密地做这一切。当然,我从来就不会躲避挑战!

我做了决定,告诉B太太。她寄了一封措辞谨慎的信出去,不久就收到了回信。她通知我,我们要去约克。我很高兴,因为它很远。

我没有跟维斯特一家人说我的秘密,虽然我很多次都很想告诉他们。

我重又想起了迈克尔讲的话:奥芮莉亚离开得那么突然。另一个谜题找到了答案。

我逃离了我的朋友们,带着满心的遗憾。不过,每次当我给你提笔写信的时候,我就感到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当然,一开始的时候我不能写这件事。我不知道说什么!所以,我找了个借口,希望它能减轻你的担心。我现在知道那没用。那个理由是我匆忙之间编造的,无疑很不充分。我边写边审视着,我想,一个社交的漩涡,一系列舞会,是不会让我父母过分恼怒的。至于你,你一定会认为我是不是疯了!

我为什么说是德比呢?仅仅是因为B太太在那儿有位可靠的朋友,她能请那人替我寄信。我从来没去过那个城市。其实,很多地方我都没去过。我壮丽的王国之行、我那兴奋的自我放纵的一个接一个城市的旅行是这样的:伦敦、特威克纳姆、约克,然后就是家。

经过极其痛苦的长途火车旅行,我们到达了约克。至少这旅行对脆弱的我来说实在是太难以忍受了。我坐在安全而舒适的桌边,感到惊奇。仅用8个小时,你就能在这个国家里走那么远!

把订婚蛋糕设计成约克大教堂的式样如何?那无休止的钟声把你脑海里所有的思想都淹没了吧?(那给人多少幸福的安慰呀!)那些巧妙的小街道是不是就是格林兄弟创造的?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去探索。噢,相信我,我刚到的时候,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我心里的事太多,没有心思欣赏风景!

我们住在朱皮特酒店。或许你也知道它了。我们在那里遇到了B太太的老朋友,就是收到她信的那位,她是B太太在这种情况下唯一能够求助的人——也是唯一能够帮忙的人。那位朋友就是阿丽雅德尼·里弗索普太太。

我了解到,她们的交往至少有十年,甚至更久。她们是在巴斯的知识分子聚会上认识的。年轻的B太太当时是位崭露头角的女学者,深受R太太的影响。她们从那时起就一直通信。R太太继续给她的女门徒提供建议和指南——毫无疑问都很可怕。

所以,艾美,我担心你在巴斯过得好吗?想到这个,我有时候大笑,有时候感到非常内疚。我首次遇到R太太时,我就认为她是这个地球上最傲慢、最粗鲁、最没同情心的女人。你能想象得到最初几天的碰撞有多激烈吧。

但是这些辩论跟在哈特威利庄园的那些不一样。它们不是毒药。它们是两个性格都很倔犟的人各自在发表不同的意见,必然会撞出火花。当这些不必要的冲突结束之后,我们回归了重点。我想,我们在精神上是同类(但我要令人愉快得多,我希望是这样)。

你现在已经认识到,虽然R太太公开表示受不了人类的友谊,认为它很不便,但她在现实生活中却对别人的事务颇感兴趣。只要给她透露一点情况,她就能卷进去。她喜欢那种对人有用的价值感。我认为,她愿意相信自己那漫长一生中的很多困苦并非都是没价值的,她的很多关系和经验使她有能力处理各种事情。一句话,如果可能的话,她愿意提供帮助。当然,那时我也并不了解她的这一切。我在困惑中觉得她是一位很坚定的女人,她就像是从上面俯冲下来接管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