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 利(第10/12页)

因此,我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人们今天评价吕利时,他们是根据十八世纪的传统,因此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因为这些传统引导人们走向一个错误的方向;这样一来,人们指责吕利应该对他的继承人造成的——也可以说是破坏的——乐队演奏的沉重和粗糙负责。

尽管有这些错误的演绎,吕利的名气仍然很大(或者说,正是因为这些错误;因为荣耀常常是建立在误解的基础之上)。他蜚声欧洲各国,而且传遍法国社会的所有阶层,这在法国音乐史上几乎是独一无二的。

国外音乐家到法国,拜师在吕利门下。拉·威维勒记载道:“他的歌剧吸引了许多意大利崇拜者定居法国,演奏五弦低音小提琴的蒂奥巴尔多·迪·加蒂即是其中之一。他创作了一部因其出色的交响曲而备受推崇的歌剧《斯库拉》(Scilla)〔8〕。让-西吉斯蒙·库塞尔是赖因哈特·凯泽的朋友兼顾问(后者是汉堡的德国歌剧院的天才创始人),此人曾在巴黎吕利的音乐学校里学习六年,返回德国时,他带回吕利的传统,并且把它们引进乐队指挥和音乐创作之中。乔治·米法特也曾在巴黎住过六年;这位优秀的艺术家受吕利影响之深,令其国人都纷纷指责他。约翰·菲舍尔是为吕利服务的乐谱抄写员。我不知道严肃但又活跃的埃勒巴赫(Erlebach)是否像人们猜测的那样认识吕利;但是无论如何,他对吕利的音乐风格非常熟悉,经常“按照这个法国人的方式”创作序曲。艾特纳(Eitner)努力地想证明吕利对亨德尔,甚至对巴赫的影响。至于凯泽——毫无疑问吕利是他的榜样之一。在英国,斯图尔特王朝尽其所能,使法国歌剧适应英国本土的环境。查理二世曾经徒劳地试图把吕利带到伦敦,并且把潘汉姆·哈姆弗雷和其他一两位十七世纪才华出众的英国音乐家送到巴黎,以便在吕利的指导下提高自己的水平。诚然哈姆弗雷过世太早,未能把天才发挥到极至;但是他是普塞尔〔9〕的老师之一,因此普塞尔间接地得益于吕利的教诲。在荷兰,克里斯蒂安·海更斯(Christian Huygens)的信札证明了吕利歌剧的魅力;当奥伦治亲王需要一首军队进行曲时,他求助于吕利。拉威维勒写道:“荷兰和英国处处挤满了法国歌唱家。”

在法国,吕利对作曲家的影响不只局限于戏剧,而是所有类型的音乐。1689年出版的由丹格勒贝尔(D'Anglebert)编撰的《羽管键琴曲集》收有吕利歌剧的改编曲;歌剧的胜利无疑引导羽管键琴曲作者尝试进行人物性格的描写。管风琴曲的风格也经历了类似的变迁。

除音乐家之外,业余音乐爱好者和贵族们同样感受到了吕利的魔力。仔细阅读赛维尼夫人的信件,你会惊讶于这位热情的夫人对吕利过度的崇拜;而且更令人吃惊的是,她大量引用吕利歌剧中的歌词。你会感到这位夫人有着良好的记忆力。但是,她并不是音乐家,只能代表普通的艺术爱好者;如果吕利歌剧中的词句经常浮现在她的脑海中,那么就意味着她周围的人经常演唱这些作品。

事实上,阿诺尔因被基诺放纵的诗句吓得目瞪口呆,曾经这样写道:“最糟糕的,是这些猥亵的歌曲的毒害并不是被控制在演唱的地方;它传遍了整个法国,因为相当数量的人想把这些歌曲牢记在心,不管身处何地,他们都很喜欢演唱这些歌曲。”

圣-埃弗勒蒙(Saint-Evremond)有一部著名的喜剧,名为《歌剧》,讲述的是克里索蒂纳小姐,一位因为阅读太多歌剧作品而发疯的年轻姑娘,同蒂尔索雷,一位因为观看太多歌剧演出而发疯的里昂青年恋爱故事。这里我不想详述此剧。吉约(Guillaut)曾这样写道:“在歌剧首演约四个月后我回到巴黎。女人们和青年人已经把音乐牢记在心,几乎所有家庭都能演唱整部戏。人们谈论的只有《卡德玛斯》《阿尔切斯特》和《阿蒂斯》。他们总是要求演出《斯基罗斯王》,对此我非常厌腻;还有《不谨慎的吕卡斯》,令我感到非常烦恼;而‘阿蒂斯真快乐’和‘幸福的弗里吉亚人’则令我绝望。”

诚然,圣-埃弗勒蒙(Sanit-Evremond)的喜剧出现在吕利的第一批歌剧之后,那时人们还处在对歌剧迷恋的初级阶段。但是,这种迷恋延续下去了:

“法国人把天性只留给歌剧,只有对歌剧才有一种持久的激情。”拉封丹于1677年给德尼埃这样写到。

这个世界继续高唱着吕利的歌曲:

“无论是谁,如果他不唱几句,或是吼几声宣叙调,他就落伍了。”

1688年,拉布吕耶尔在给一位时髦人士画像时,说:“谁能够像他那样,在闺房中演唱整段的歌剧对白及罗朗所有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