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扎特:根据他信札的一幅画像(第7/7页)

他的宗教感情在另两部作品中也得到了宣泄。这种宣泄通过艺术家的直觉打破了只表述个人信仰的局限,而向我们展示了一切信仰的本质。这两部作品相映成趣、互为补充。《唐璜》使我们感到了宿命(命中注定)的沉重负担;唐璜作为他自己邪恶的奴隶和爱慕虚荣浮华的人;不得不背上了这个负担。《魔笛》则歌颂了善良、道德者的欢乐与自由自在。两部作品都以其纯朴的力量和宁静的美而具有了古典特征。《唐璜》的宿命和《魔笛》的安谧大概是现代艺术向古希腊艺术最大程度的靠拢,这点连格鲁克的悲剧也难以企及。《魔笛》中某些和声完美的纯洁性达到了连那些寻找耶稣最后圣餐用过的杯盘的骑士的神秘热情都难以达到的高度。在这样的作品中,一切都是那么清澈而光明。

莫扎特在这光明的笼罩下于1791年12月5日与世长辞。《魔笛》也在同一年的9月30日首次公演。《安魂曲》则是莫扎特在他生命的最后两个月期间写就的。这样,在他的几乎还来不及展开他生存的秘密时,就被死神夺去了生命,享年三十五岁。我们不必诅咒死亡,莫扎特把死神称为“他最好的朋友”;而他正是在死神的逼进和启发下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原来还囚禁着一股超强能力有待发挥出来呢。于是他把这股力全部投入到他最后也是最崇高的创作中去。而贝多芬在三十五岁时还没有写出《“热情”奏鸣曲》和《C小调“命运”交响曲》呢,更谈不上哪怕是构思《第九“合唱”交响曲》和《D大调庄严弥撒》了。

死亡固然截断了莫扎特的生命源流,但是他被免除了的余生对别人来说却因此意味着一段平静的源流。自从法国大革命(1789年)以来,激情的骚动已经进入了一切艺术领域,并把不安带进了音乐。在这种情况下,能在莫扎特音乐的宁静中找到庇难所是值得欣慰的事。这就如同你在高高的奥林帕斯山巅寻到了庇护所。从这平静的高峰,我们可以俯瞰脚下的平原,观看来自异国他乡的英雄和诸神鏖战,倾听大千世界在他们周围发出的喧嚣,就像大洋的波涛拍击遥远的海岸传来的细语。

注 释

〔1〕 Perugino, 1446—1523,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画家,拉斐尔之师。——译注

〔2〕 Beaumarchais, 1732—1799,法国剧作家,代表作有《塞维利亚的理发师》和《费加罗的婚礼》,后被罗西尼和莫扎特用来创作了各自的同名歌剧。——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