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施特劳斯(第3/8页)
施特劳斯一直在研究历史上的游吟诗人或歌手这一神秘现象。这种现象产生于中世纪的奥地利,游吟歌手们以其优美的歌曲来抵制艺术的堕落和挽救人类的灵魂。他们称自己为“爱情的武士”。当时深受新基督教(neo-Christian)理念熏陶和瓦格纳及托尔斯泰影响的施特劳斯迷上了游吟诗人这一题材,于是从“爱情武士”们中挑出贡特拉姆来当他作品中的主人公。
故事发生在十三世纪的德国。第一幕的背景是小湖畔上的一片林中空地。乡民们起义反抗贵族失败而来到这里。贡特拉姆和他的师傅弗里霍尔德在他们中间分发救济品,随后这群被打败的乡民逃进森林。只剩下他一人后,贡特拉姆开始梦想春天的快乐和大自然的美妙觉醒。但一想到在这美妙背后埋藏着残酷的现实,他心情又十分沉重。他想到了人间的罪恶,穷人的苦难,以及连年的战乱。他感谢基督把他领到这个不幸的国度,亲吻了十字架,然后决定去一趟属于这一切祸根的暴君的宫廷,并当面让暴君了解神的启示。这时弗莱希尔德出现了。她是贵族中最残暴的罗伯特公爵的妻子,并对周围正在发生的暴行深恶痛绝。她似乎仇恨人生,并想投湖自尽。贡特拉姆阻止了她;他起初怜惜她的美貌和烦恼,随后,这种怜惜随着他认出她是可爱的公主并是不幸大众惟一的救星而不知不觉地演变成爱恋。他告诉她,是上帝派他来拯救她的。之后他就出发去城堡,坚信自己是负双重使命——既拯救人民也拯救弗莱希尔德——而去的。
第二幕,王公贵族们在公爵城堡中庆祝胜利。在官方游吟诗人慷慨激昂大放了一通厥词之后,贡特拉姆应邀献艺。由于观众的邪恶及觉得自己的歌唱毫无意义,他事先已经泄了气;他犹犹豫豫,真想马上离开他们。但是弗莱希尔德伤心的表情使他又不忍离去;看在她面子上他唱了起来。他的演唱起初还平静适度,表达了他在这庆祝强权胜利的欢宴上胸中充满的哀伤。但随后他就陷于梦幻,仿佛看见和平女神的婀娜身影在人群中梭游。他以青春的甘美和柔情描述她的芳姿,当唱到获得自由的人类的理想生活画面时,他达到近乎狂喜的境地。接着他又描绘了可怕的战争和死亡,及其散播全球的混乱和黑暗。他直接对那王子讲话,向他申明其职责,以及人民对他的爱才是对他的报答。他还警告王子,把不幸的民众逼到绝望的境地十分危险。最后,他呼吁贵族们重建国家,释放囚徒,援救百姓。他的吟唱在观众极为感动中结束。罗伯特公爵听出这些大胆陈词十分危险,遂命令手下逮捕贡特拉姆。可是诸侯都站在贡特拉姆一边。在这紧要关头有人报来消息:起义农民又发动了进攻。罗伯特号召他的人武装起来,可贡特拉姆觉得周围的人都会支持自己,反命令把罗伯特逮捕。公爵拔剑行凶,被贡特拉姆刺死。这时他的心境突然发生了变化,原因将在第三幕中说明。在接下来的情景中他一言不发,剑也从手中掉落,听任他的敌人再次对庆功会上的人群恢复行使权威,并听任敌人把他绑住押往监狱;那群贵族则闹闹嚷嚷地分头去抗击叛乱者。但弗莱希尔德却对贡特拉姆一剑把她解救出来不加掩饰地欣喜若狂。她心中充满对贡特拉姆的爱,一心一意只想把他救出来。
第三幕发生在城堡监狱里。这是令人吃惊、迷惑和十分有趣的一幕。它不是前面剧情的合乎逻辑的延续。你会感到诗人(指施特劳斯)的理想突然发生了混乱,他在创作过程中发生了感情危机,遇到了他最终未能成功解决的难题。他的思想转向出现得十分明显。施特劳斯在初创这部作品时过于虔诚,以致无法逃避用新基督教的看破红尘、与世无争来结束这部歌剧;所以他只好用彻底重塑他的剧中人物来作这种逃避。于是,贡特拉姆拒绝了弗莱希尔德的爱情。他见到自己也同别人一样被笼罩在罪恶之下。他在向别人宣讲仁慈博爱的同时自己却充满了自私自利;他杀了罗伯特与其说是为了把人民从暴君统治下解救出来,不如说是为了满足他动物般本能的妒嫉。所以他抛弃了自己的欲念,以看破红尘、与世无争来赎自己活着的罪过。但是这一幕的有趣之处还不在于这种可以预料的结局(自瓦格纳的《帕西法尔》问世以来,这种结局很普遍),而在于另一个场景(虽然是在最后一刻临时插进去的,所以它同整个剧情脱节得让人很不舒服,尽管它的场面特别宏大)。该场景是贡特拉姆同他以前的伙伴弗里霍尔德的一场对话。弗里霍尔德以前曾把他引入教门,现在却赶来指责他犯下的罪过,并把他带到(游吟诗人的)会社(Ord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