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3/3页)
不过,他们那种想法有一点太过天真了。他们三个孩子都深受家庭生活不安的影响。阿公想让吉米舅舅上学,而不是在钢厂里一条路走到黑。他曾警告说,如果吉米舅舅连高中都没有毕业就找一份全职工作的话,挣到的钱就像毒品一样——会让你短期内感觉良好,但会阻止你去做应该做的事情。阿公甚至不让吉米舅舅在申请阿姆科的工作时把他作为推荐人。因为,在阿公看来,阿姆科除了能给吉米舅舅提供一份薪水外,还能给他一种离开自己家的能力。虽然这是一个你的母亲朝你父亲额头上扔花瓶的家。
洛莉姨妈在学校也并不顺利,可能大部分是因为她从不去上课。阿嬷经常开玩笑说,她开车把洛莉姨妈送到学校再回来时,洛莉姨妈不知咋回事已经先她一步回来了。在洛莉姨妈上高二的时候,她男朋友不知道从哪儿偷来了点迷幻药,然后俩人到阿嬷家里去偷偷使用。“他跟我说他应该多用点,因为他年纪要大些。那之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洛莉姨妈醒来时,阿嬷和阿嬷的朋友凯西正在把她往放满冷水的浴缸里面搬。而那时她男朋友已经没回应了。凯西不知道那个年轻人是否还有呼吸。阿嬷就让她把他拖到街对面的公园里去。“我可不想让他死在我家里。”她说道。不过,她还是打电话叫人把他送到了医院。那个年轻人在重症监护室里面待了整整五天。
第二年,16岁的洛莉姨妈就从高中退学,然后结婚了。随后,她发现自己陷进了一个自己之前就想逃离的那种充满虐待的家庭。她的新丈夫常把她锁起来,不让她见自己的家人。“那差不多就像监狱一样。”莉姨后来跟我说。
幸运的是,吉米舅舅和洛莉姨妈都找到了出路。通过在夜校的学习,吉米舅舅在强生公司找到了一份销售工作。他是我们家第一个有了“职业”的人。洛莉姨妈30岁前到了医院的放射科工作,还新找了一个丈夫。她的新丈夫是那么的体贴,以至于阿嬷当着全家人的面说:“如果他俩离婚的话,我会跟他走的。”
不幸的是,万斯一家还是没逃过统计学的魔爪,而贝弗(我母亲)就是过得不好的那一个。像她的兄妹一样,她也早早地离开了家。她本来是个前途光明的学生,但是在18岁怀孕的时候,她觉得大学生活只能先靠边站了。高中毕业后,她和自己男朋友结了婚,然后试着安定下来。但安定并不属于她:她在童年时期学到的东西太多了。当以前生活中的争吵与打闹出现在新生活中时,母亲提出了离婚,做起了单身母亲。她那时只有19岁,没有学位也没有丈夫,还带着一个小女孩儿——我的姐姐琳赛。
阿嬷和阿公终于一起回到了正轨。1983年,阿公把酒戒掉了,而且既没依赖医疗干预,也没有过多宣扬。他就是不再喝酒了,也没怎么再提起这事儿。他和阿嬷在分居后又和好了,虽然俩人还是分开住,但每天清醒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在一起。此外,他们也试着修复曾经造成的伤害:他们帮助洛莉姨妈从争吵不断的婚姻中脱身出来,借钱给我母亲、帮她看孩子、给她地方住、支持她的康复,还给她交护士学校的学费。最重要的是,他们填补了我和姐姐生命中家长角色的空白。这种角色,母亲没能提供,不管她是因为不愿还是没有能力,而阿嬷和阿公也希望当初能给我母亲提供。在我母亲年轻时,阿嬷和阿公确实让她失望了,但他们的余生全都被用来填补这一过错。
[1] 年至1963年期间所播电视系列剧,展现了一个和睦、沟通顺畅的理想化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