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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还请人仿制了一座古墓里的坐椅。原型坐椅由象牙制成,材料冰凉,纹理平滑,她则用木料复制。工匠花了两年时间精雕细琢,做好了这对椅子,并复制了用来装饰坐椅的华美饰板。所有人都惊叹于坐椅上的斯芬克斯鹰翼狮身女怪和莲花雕刻。一名家具装饰用品商得到许可用金色的丝绸设计这对坐椅的软垫,来搭配女怪的镀金王冠。位于主桌的阿芙洛狄忒和萨瓦斯就坐在这两把椅子上,仿佛坐在宝座上的皇室成员。
尼科西亚最好的工匠并不只是为这两把装饰性家具忙碌。从高高的天花板垂下的薄纱窗帘用金线绣成,来搭配墙壁上的镀金叶子。
这个舞厅就是一座追求物质享受的神庙,在这里,一些古老的习俗得到了尊崇。它融合了各种元素,造价不菲,有的仿造物使用的材料比原件所用的更为奢华。阿芙洛狄忒把萨拉米斯古城让考古学家惊艳的所有元素综合在了一起。
“亲爱的,你喜欢吗?”
“嗯,我想客人一定会喜欢。”萨瓦斯巧妙地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完成效果:窗帘都已安装,桌子成扇形摆放完毕。
“你不觉得很迷人吗?”
“当然,亲爱的,的确很迷人。”
水晶酒杯、白色瓷盘、擦得锃亮的餐具全都反射着枝形吊灯的灯光,光彩闪烁。
舞厅中央的圆形地面装饰着一幅巨大的镶嵌画,完全仿造萨拉米斯古城那幅著名的化身为天鹅的宙斯画。这片区域可以让新娘和新郎跳第一支舞,也可以上演戏剧或音乐会。阿芙洛狄忒对这个舞厅有更大的设想。法马古斯塔历来就是戏剧和艺术胜地,她希望日出酒店因艺术的因素闻名于世,希望这里可以进行前所未有的表演。
为庆祝夏季的结束,阿芙洛狄忒邀请伦敦的舞者来表演《天鹅湖》。用那幅天鹅镶嵌画做背景,可谓精妙绝伦。
萨瓦斯则紧张不已。
“亲爱的,这么做要花很多钱……”
“萨瓦斯,我们需要举办这样的活动。我们已经是最大的酒店了,还要成为最好的。”
在镶嵌画上跳舞完全不切实际,可阿芙洛狄忒决心一试。他们找到了折中办法,只让舞者表演高潮部分。
请柬上只单单写了“天鹅”二字,当贵宾从塞浦路斯各地来到这个岛国最富魅力的酒店里,不由得再次惊叹这对夫妇的惊人之举。
很少有人在圆形剧场里观看经典芭蕾舞,当女主角用优雅的表演诠释出充满悲剧色彩的故事结局后,观众们发现她像是被天鹅的翅膀包围了起来。她和那幅镶嵌画融为了一体。人们站起来,鼓掌呼喊着“再来一次”,就连男人们也擦了擦眼睛。
“太完美了,”萨瓦斯承认,“所有人都喜欢,可我对花费还是有所质疑……”
“这和钱无关。”阿芙洛狄忒说。
“阿芙洛狄忒,事实上,这与钱有关。说到底,这样的表演只与钱关系紧密。”
阿芙洛狄忒常听她父亲说同样的话,她真希望他们是错的。否则她所做的一切都微不足道。金箔涂饰的效果和天鹅之死的难忘情景要如何衡量呢?在这个问题上,这对夫妇的分歧越来越大。
对萨瓦斯来说,不管钱是用在卫生间所需的大理石上,还是给他妻子的珠宝上,都必须有目的,而且需要充足理由。萨瓦斯按照顾客数量和房间入住率来分析收入,计算利润。对他来说,这是数学,而非情感。
他用同样的原则管理员工。他的招聘标准同样客观。他希望吸引最棒的人到酒店里工作,但并不关心这样的人是谁。他们早早来上班,毫无瑕疵地完成工作,不偷客户的东西,而且不会要求加薪,这才是最重要的。
正是因为这种实用主义哲学,日出酒店员工中的希腊族和土耳其族人数比例才恰好反映出这两族人在这座岛国里的相对比例:土耳其族和希腊族的比例是一比四。他们全都讲希腊语和英语,虽然土耳其语才是他们的母语。此外还有很多亚美尼亚人和马龙派教徒。外国客人根本不可能对此有所区分。不论种族,不论他们是去清真寺还是去教堂,每个员工都必须努力工作。他们在工作时间之外做什么、去哪里,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年底,酒店的员工达到一千人。
萨瓦斯本人对塞浦路斯丰富多彩的文化不是特别感兴趣,可他仍做了迁就,同意每周举行一次塞浦路斯之夜活动,供应当地美食,表演传统舞蹈。
在这些晚上,希腊族和土耳其族员工都要穿上特制的当地服饰演示舞步。男人上身穿红色马甲和腰带,下身穿宽松的灯笼裤,脚蹬长皮靴,看起来英俊潇洒,女人则穿上深红色及地百褶裙和白衬衫,显得楚楚动人。虽不强制,可如果有人不参加就会引人注意。有时埃米内会说服侯赛因来参加这些活动。舞技超群的他还能从中赚到外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