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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伊里妮低声说,她低着头,像是在祈祷。
玛丽亚坐在她边上,握着她的手。
“别担心,妈妈,”她柔声说,“希腊人会来救我们的。”
“会吗?”伊里妮仿佛看到了希望。
“他们一定会来。”
她的小宝宝迈着蹒跚的步子,围着桌子转圈,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伊里妮抬头看着马科斯。他知道她在担心赫里斯托斯。
“我肯定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他说。
“我听不下去了,”瓦西利斯怒气冲冲地向门口走去,“为什么马卡里奥斯没和土耳其人谈妥?他们的目的不是一样的吗?他们可以联手除去那个桑普森!看看现在都发生了什么!”
他大喊大叫,屋子里没人反驳他,可局面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就连马科斯也觉得回答起不到任何作用。短暂的沉寂过后,无线电里忽然传出一个声音,号召所有身体健全的男性保卫塞浦路斯。
马科斯和帕尼库斯交换了一下眼神。
“我们得去,”他说,“我来开车。”
“老天!”伊里妮说着不停地画十字,“你不要去。求你了,不要去……”
广播里重复着同样的声音。事态已经万分紧急。
帕尼库斯拥抱着强忍泪水的玛丽亚,飞快地摸了一下她隆起的肚子。
“别担心,妈妈,”马科斯说,“他们能看出来我们不是打仗的料。”
他知道萨瓦斯会想方设法避免他和他的得力助手上战场,至于帕尼库斯,看他的体型就知道他不适合守卫这个国家。
他们一走,瓦西利斯就去了酒馆,他在那里和朋友争论了一个小时,回到家倒头大睡,这样才能消除鱼尾菊酒的酒劲,忘却他的愤怒。
厄兹坎一家虽没有生气,却同样害怕。土耳其族塞浦路斯人知道,事态的发展会让他们成为攻击目标。他们害怕报复,而且知道他们会成为报复的受害者。
很多年轻人都加入了土耳其抵抗组织,准备捍卫他们的社区,埃米内祈求她的儿子留在家里。
“那又有什么好处呢?”她坚持道,“你连枪都不会拿!”
阿里没有回答。他母亲的话不对。他可以在三分钟之内拆装一把半自动手枪。村子需要武装保护。他绝不能只是坐在这里听广播,却不用手指扣动扳机。
夜幕降临,他告诉同屋的侯赛因,他要走了。
“不要阻拦我。”他说。侯赛因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穆罕默德仍在他们旁边的小床里睡得香甜,阿里溜出了房间,离开家门。
每个人都知道,国民警卫队会袭击土耳其族塞浦路斯人的村庄和居住区。
法马古斯塔的街道上几乎连人影都看不到,人们都留在家里,守在收音机旁边。局势时时刻刻都有变化。
伊里妮和玛丽亚一面紧张地听着军事冲突的报道,一面祈祷马科斯和帕尼库斯平安无事。塞浦路斯从凯里尼亚派出海军去拦截正在迫近的土耳其舰队,却在土耳其空军和海军的联合攻击下被击沉。希腊族塞浦路斯军队的坦克和装甲车均被炸毁。战斗随后在山区里打响。
到了中午,他们听到车门的开关声。马科斯从容地走了进来,帕尼库斯跟在他后面。两个女人一跃而起,拥抱他们。
“外面一团乱,”帕尼库斯说,“没有武器,没有计划。乱成了一锅粥。他们让我们走。”
“那谁来保护我们?”瓦西利斯沮丧地问,“如果海上的土耳其军队和尼科西亚的土耳其社区军队会合,那一切都没希望了。”
“我肯定联合国会干预的,”马科斯安慰他,“好在他们不偏袒任何一方……”
“可是,听起来他们只是在谴责双方。”帕尼库斯说,他一直搂着玛丽亚,仿佛永远都不会松开她。
看到丈夫和弟弟都回来了,玛丽亚宽慰了不少。
联合国安理会提出,除非有国际协定的授权,否则外国军队不得进攻塞浦路斯。安理会谴责希腊人支持塞浦路斯政变,也指责土耳其发动军事行动。
“只要谈判在继续,局面就不会变得更糟。”帕尼库斯乐观地说。
事态随时都有可能升级,演变成一场不只局限于塞浦路斯的全面战争。希腊宣布调兵遣将,军队正向希土边界开进。
土耳其则宣称他们进军塞浦路斯纯粹是为了保护土耳其族居民,并希望两大社区能恢复谈判。
同街而居的厄兹坎一家也十分焦急。
“可能是真的,”侯赛因说,“他们大兵压境,就是为了保护我们。”
数千名土耳其族塞浦路斯人被迫离家,很多人已沦为人质,他们的村子周围都是国民警卫队。还有几百人被关押在足球场里。
“要是土耳其不发兵塞浦路斯,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埃米内苦恼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