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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检测怎么办呢?”亚历山大问。“从今往后,这类检测怎么做呢?”

科尔曼说:“当然三种介质的检测都要做——盐水、高蛋白和抗人球蛋白血清。”

“在我们的实验室里,我们没有抗人球蛋白血清,医生。”亚历山大非常庆幸他提起了这件事。他喜欢这位病理科医生的样子,也许他能把这个地方的其他一些事情也改改,天晓得,这里需要改进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那我们就去买一点回来,”科尔曼不紧不慢地说道,“现在哪里也不缺货。”

“我们不能就这样走出去把东西买回来,”班尼斯特说,“必须做一个采购申请。”他摆出一副“我就是比你懂行”的笑容,毕竟有一些事情,这些新来的人就是不懂啊。

科尔曼小心地压着心里的不满,将来有一天很有必要和这个叫班尼斯特的男人说清楚。以他这样的工作态度,自己可以忍一时,但忍不了长久。但是显然第一天不是发作的好时机。他尽量和和气气但是语气坚定地说:“把申请表拿过来吧,我想我是可以签字的,毕竟,这是我的岗位职责之一。”

老技术员犹豫了一下。然后他拉开一个抽屉拿出一摞申请表递给科尔曼。

“请给我一支铅笔。”

同样是不情不愿地,班尼斯特拿了一支笔。在他递给科尔曼时他怒气冲冲地说:“皮尔逊医生喜欢亲自订购所有的实验室用品。”

科尔曼填上采购单,签上名,冷冷一笑说:“我想我在这里的职权范围应该远不止于签这么一个价值15美元的兔子血清的单子吧。”他说:“给你。”他把那叠申请单和铅笔还给班尼斯特。这时,实验室另一头的电话响了。

这给了班尼斯特一个台阶下,他又生气又挫败,满脸通红。他转过身去接挂在墙上的电话,拿起来听了一下,草草回了一句话就挂了。“我去门诊了。”话说得很含混,是说给科尔曼听的。

他冷冷地应道:“你自便吧。”

这一场风波刚过,科尔曼发现自己比预想的还要生气。到底要多么无序,才让这么一个实验室技术员如此无法无天?试验程序本身的问题已经够严重的了,但是还要对付班尼斯特这种人的碍手碍脚简直是令人无法容忍。如果这里的常规就是这样的话,看来整个病理科的情况比最初设想的还要糟。

班尼斯特一走,他更仔细地看了看实验室的其他设备。设备很陈旧,有些已经明显不能满足如今的实验要求。现在他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有多破落和纪律松散了。桌子上、台子上乱七八糟地堆着各种各样的仪器和试剂。这里堆着一堆没洗干净的玻璃仪器,那里放着一摞发黄的文件。走到实验室的另一头,还有一个工作台上甚至都长毛了。亚历山大站在房间的一头看着科尔曼在检查,心里也有些不太好受。

“实验室平常就是这个样子吗?”科尔曼问。

“不是很整洁,是吗?”任何人看到这地方的这个鬼样子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是他不好意思说,此前他也和班尼斯特提过是否要整理一下,但是后者告诉他不要管。

“在我看来,说它‘不是很整洁’已经是客气的了。”科尔曼用手指抹了一下置物架,蹭了一手指的灰。他反感地想:这些都需要整顿一下。接着又一想,也许还需要再缓缓。他知道和这里的人打交道要谨慎行事。过去的经验告诉他,事情不能一蹴而就。尽管如此,他知道很难按捺住自己天生的急性子,尤其是在这样的烂摊子就在他眼皮底下的时候。

在过去的几分钟里,约翰·亚历山大留意地看着科尔曼。自从这个新医生和班尼斯特一进来,他就感觉科尔曼有些似曾相识。他看上去很年轻,估计就比亚历山大稍微大一点儿。可是,事情远不止那么简单。于是亚历山大说:“医生,恕我冒昧,但我有一种感觉,我们以前好像见过面。”

“有可能。”科尔曼特意让语气显得随意而不失礼。在刚才那件事情上,他站在了这个男人这边,但是他不希望亚历山大心中萌生出他们俩是同盟的印象。然后他发现自己的语气似乎有点生硬,他补充说:“我曾先后在贝尔维尤、沃尔特·里德还有麻省总医院实习过。”

“不是的。”亚历山大摇摇头。“一定是在那之前,您到过印第安纳州吗,新里士满?”

“到过啊,”科尔曼吃惊地说,“我出生在那里。”

约翰·亚历山大乐了:“我应当记得您的姓的。您父亲是……拜伦·科尔曼医生吗?”

“你怎么知道?”有很长一段时间了,除了自己,已经没有什么人提起过父亲的名字了。

“我也是新里士满人,”亚历山大说,“我的妻子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