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第6/10页)
然而,我却早就梦寐以求与她享受床笫之欢!也曾设想和安排种种的姿势!而我的身体却给我以奇耻大辱!这般疲软无力,如同僵尸一般,甚至比不上隔天采下凋谢了的玫瑰花,如今,时机已过,而我好像又恢复了强壮和活力;现在又跃跃欲试想出击了。
噢,我身上最卑贱的部位,难道你不感到羞愧难当吗?在与美人幽会之前,我听信了你的许诺,而你却背叛你的主人!你令我束手无策,羞惭不已,损失重大。
而我的美人儿,为了唤醒它,竟至于不惜以纤纤玉手去抚摸。她眼见它毫无动静,似忘却了昔日的荣光,全无生气。她喊了起来:“混账家伙,你为何这般羞辱我,谁强迫你来我的眠床上?难道是埃阿岛175下毒的女巫用针刺和毛绒小人施法使你着魔了?抑或是你赴约之前已经在另一名女子身上用尽了精力!”
她随即跳下床来,只用轻飘的长袍裹住身体(她赤脚逃去,倒合时宜),而且为了不让侍女们晓得她的床笫幽会已经落空,便以淋浴来遮掩这一耻辱。
富有者霸占爱情
当今谁还会看重自由艺术,将情诗放在眼内呢?从前,人贵有才;而如今,若无金银财宝,则一钱不值。我赞美心上人的情诗赢得了一致欢迎,诗篇畅行无阻的地方,我却被拒之于门外。有些人当时夸奖我,过后却向我关上大门:我虽然不乏才华,却只好到处游荡,脸上无光。人们宁愿款待新近获得纳税权的新富,宁愿迎接满身血污的骑士,而将我拒之门外。
我的命根儿呀,你怎能用美丽的双臂去拥抱他呢?怎能热切地投入他的怀抱呢?也许你不知道,他头上常戴着头盔,你环抱的腰间常系着佩剑。他的左手常执盾牌,戴着后来夺得的大小不配的金戒指。你碰碰他的右手吧,这只手曾沾染过鲜血,这只手曾夺走过生命,你怎可以去握这只手呢?唉,往日你细腻敏感如今怎么变了?看看他的伤疤吧,尽是过往征战中留下的痕迹,他正是靠卖命才获得了今天的一切。他甚至会告诉你曾亲手掐死过多少人吧。而你这贪婪女子,他承认这些之后,你还是摸他的手!可我,我是诗神和太阳神的信徒,从未叫人洒过鲜血,我却只配在你紧闭的门外吟唱无用的诗句!
聪明的年轻人哪,你们别仿效我们了,我们在安定环境中学到的东西并无用处;你们该去从军,到处征战,体验粗犷的军营生活,不该去吟诗写歌,而该去指挥百人团队。若是荷马愿着戎装,他也能获得某种军衔。就连朱庇特也深知黄金比什么都更有威力,他为诱惑一位女郎176也曾化作黄金。他最初空手而来,女郎的父亲对他置之不理,女郎本人也无动于衷,当时女郎家门似青铜,楼若铁石;他机灵地摇身化作一份厚礼时,美人儿顿时就张臂相迎,在诱惑之下也就以身相许了。
曾几何时,当农神萨图恩统治天国之时,所有的宝藏都埋藏在幽暗的大地深处:青铜、白银、黄金、铁器充塞着阴间,人们亦不像现在这样大摆各种金银器皿。昔日大地赐予我们更为宝贵的财富:田地不经犁铧耕作亦丰收喜人,就连橡树也结果产蜜。从前无须费力用犁铧扯开大地,也没有丈量员去给土地划成小块。无须用船桨拍打大海,拨开浪涛。海岸对于世人来说便是世界的尽头。
人啊,你自命不凡竟至违反了自己的天性,你聪明绝顶却反害自己。你环城构筑城墙和城楼,有何益处?你把武器交到你敌对者手中,令其互相攻击,于你又有何好处?大地本已够给你施展身手,你又何苦与大海纷争不休?那么,你又为何不试图也去征服天空作为第三个领地?从前,人们刨地,期待的是作物丰收,如今却是企图找到地下财宝。士兵们用鲜血换来累累财富。元老院是穷人无法问津的衙门。凭借财富,高级行政长官们高踞象牙椅上;是财富造就了道貌岸然的法官,高高在上的骑士。那就让他们占有一切好了,就让他们操纵竞技场和市集广场吧。让他们呼风唤雨,决定和平或是血腥的战争吧。可至少别让他们的贪婪之心发展到出高价去抢夺我们所爱的人儿。但愿他们给穷人留下一点私己。这便是我们的全部请求。而如今,就连如萨宾女人177一般规矩的女子,也被富人束缚监禁。我的美人儿的门卫竟将我拒之门外,她亦借口丈夫的威严对我不加理睬;而如果我奉上金银,他们都会让我进入屋内的。天哪,但愿哪位神灵能为被抛弃的情人申冤出气,将这些不义之财尽化为灰烬!
哀悼提布卢斯
两位神灵,门农和阿喀琉斯的母亲都曾为自己的儿子洒泪。多少神通广大的女神都曾哀叹命运的不幸。面对眼前悲惨的一幕,如泣如诉的哀歌,你就任由你的头发披散飘拂吧。此时此刻哟,你可说不负哀歌之名!提布卢斯,这位曾从你那里汲取灵感的诗人,这位你引以为荣的诗人,现在毫无知觉地躺在柴堆之上,任由烈火焚烧着他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