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第6/7页)

这个赛季我唯一的差错发生在与林恩古典队的交锋中:他们在林恩六比零打败了我们,但是如果我没有因为手指他妈的打滑,在球门线丢了那个该死的传球,那个凯拉基斯直接传过来并确实到了我手里的球,我们也许可以赢一球,或者打个平手。我永远没法摆脱丢那个传球的负疚感。如果橄榄球比赛不用橄榄球,而是用一只上好的松软袜子,就像你十岁时玩的那种,那就好了。事实上,我习惯在奔跑时一只手持橄榄球,而且经常失球,这也许是教练不喜欢的恶习之一。但这是我能拼命奔跑,用径赛运动员的能力躲闪对方防范的唯一方法,不管怎么说,我并不比其他人多失球。

“莫尔登”赛事结束后,紧接着是一场在新不列颠康涅狄格进行的荒唐比赛。比赛前一天晚上,我们大队人马,所有队员都在宾馆套房里尖声呐喊,虽然没像如今孩子们必做的那样喝啤酒或其他饮料,但是没有机会像星期五晚上在家里那样睡觉,所以我们彻底输了那场球。(有些人偷偷溜出去跳舞。)

所以此时,所有人都很沮丧,队里的大牌参赛队员,那些英雄们都很沮丧,在康涅狄格荒唐的结局之后不得不歇着了;我呢,留下来与一群替补队员在雨中的泥潭里面对纳舒厄(我父母的家乡)的球队,正如我所说,这就是他们如何对待我的一个例子。比赛结束之后,注意……嗯,等一会儿。这是我参加过的最惨烈的一场球赛,就是这场球赛让费伊教练下了决心,也引起了哥伦比亚大学陆·利贝尔对我的关注,还有其他学校,比如杜克大学。很自然,英雄们在雷克斯休息洗蒸汽浴,而我开始了这场比赛,在有一股让人不舒服的甜味的泥潭里,面对许多人高马大强壮彪悍的希腊、波兰、加拿大和新英格兰的男孩,与他们相互碰撞,直至我们全都滚了一身烂泥,面目全非,紧身运动衣上的号码也无法辨认。报纸集中报道了赛事的得分情况,纳舒厄队十九比十三胜出,但没有密切注意推进的距离,因为洛厄尔队总共推进一百四十九码,我低头猛进,独自推进了一百三十码,包括一次六十码持球跑动进攻,后来从身后被一个长腿边锋抱住,但还是手臂夹住传球跑动进攻,完成十五码持球触地得分。由于场地打滑,双方都有失误,踢悬空球受阻,滑入边线上观众张开的双臂里,然而,这场球赛在我的记忆中一直是我参与的所有比赛中最美好最有意义的,因为我(与德芒斯一起)承担了没人夸耀的最吃重的任务,这种角色只有懂行的观众才会为其鼓掌,球赛中闷声不响独自大力推进的骨干球员,灰头垢面嘴唇流血,这种梦幻般情景可以使人想起旧时新闻短片中雨天里吉珀 [16] 和阿尔比耶·布思 [17] 的比赛。

当然,如果按正常阵容上场,我们是能够赢得这场比赛的,没有一个队是一人球队,可是没办法,那些英雄们不喜欢雨天的烂泥。

那天晚上在家里,我在睡梦中醒来,肌肉痉挛,俗名“查利抽痉”,我痛得尖声叫喊:我拼尽全力疯狂地在溜滑的赛场上大力推进,吸引多半对手朝我猛力冲撞之后,在雷克斯却没人为我提供蒸汽浴!

(但是十天以后即将举行的感恩节橄榄球大赛上有人试图从中作梗?)

好吧,感恩节橄榄球大赛如期举行,冤家路窄,洛厄尔对“劳伦斯”,零度气温下的赛场像坚冰一样硬。这时,“英雄们”准备上场了,没我就开始了比赛。电台实况转播,一万八千人观战,英雄们得炫耀一番。我坐在长凳边的稻草堆上,就像他们用法语说的那样,mon derrière dans paille(我的屁股在草堆上)。上半场结束了,什么分也没得。下半场他们琢磨也许需要我,于是就把我算在里头。(也许他们觉得我在纳舒厄场球赛中表现得那么糟糕,没人会在乎我。)所以上场后一度没人把我当回事,劳伦斯队有个男孩用其意大利人肉乎乎的手几乎勾倒了我。不过,几招过后,凯拉基斯越过几个边锋的手从空中快速传给我一个三码高球,我接住球,一转身沿着边线猛撞猛钻,头忽低忽高,歇一歇,跑一跑,唐宁的阻截非常漂亮,还有另外一名队员也不错,我跌跌撞撞一路奋进,推进了十八码,即将到达球门线的时候,劳伦斯队的一个家伙撞击我,抱住我,不过我挣脱了他的双臂,扑倒在地,拿到这场球赛中唯一的持球触地得分。比赛结果是八比零,因为哈里·基纳已经拦截过一次劳伦斯队踢的悬空球,抓住战机在球门区安全得两分 [18] 。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能够以二比零获胜了。我们守住了对阵开球线。球赛结束时,球场上一片嘈杂喧闹。我立刻当着赛场上所有其他人的面跑进更衣室,以便能尽快更衣,回家赶上感恩节正餐;除皮埃·梅内拉科斯以外,还有谁会在洛厄尔高中的更衣室里骂骂咧咧,乱踢他的头盔,好像我们输球似的?他骂街,是因为本场球赛拿到唯一持球触地得分的人是我而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