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第5/9页)

不过,你应该记得,我之前炫耀过我们是如何打败圣约翰队,队里是如何少不了我这个老圣约翰的。我得了一枚奖牌,这你知道,挂在我家后院的门上。是圣本笃奖牌。有个爱尔兰姑娘曾对我说过:“依照你古盖尔人的血统,每次搬进新房,你必须做两件事情:买一把新扫帚,在厨房门上别一个圣本笃奖牌。”这倒不是我获得那枚奖牌的原因,不过实际情况是这样的:

与罗格斯比赛结束之后,利贝尔教练听说了有关我带球进攻的情况,此时,他的守卫教练克利夫·巴特尔斯 [12] 对我产生了兴趣,大家都跑到贝克体育场来观看新来的怪才持球跑动进攻。克利夫·巴特尔斯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橄榄球运动员之一,与雷德·格兰奇和其他人同属一个档次,不管怎么说,是最优秀的带球进攻球员之一。记得小时候,我九岁时,有个星期天老爸突然说:“走,安吉,蒂宁,蒂让,都上车吧,我们开车去波士顿看‘波士顿红皮人队’进行职业橄榄球比赛,了不起的克利夫·巴特尔斯今天将带球进攻!”因为交通堵塞,我们没能如愿以偿,又或是因为半路上我们在切尔姆斯福德、邓斯特布尔或者某个地方吃冰淇淋和苹果耽搁了,结果去新罕布什尔州探望了祖母琼。在那些岁月里,我一直保存着所有精美的体育消息剪报,小心翼翼把它们与我自己的体育文章一起贴在我的笔记本里,因此我非常熟悉克利夫·巴特尔斯。在与圣本笃队比赛的前夜,我们新生正在训练的时候,突然克利夫·巴特尔斯来了,他走到我跟前说:“这么说你就是那个伟大的杜洛兹?在与罗格斯比赛时带球跑动那么棒?我们来看看你能跑多快。”

“您是什么意思?”

“我与你比赛跑到淋浴房;训练结束了!”他站在那里,六英尺三的个子,笑容满面,身着教练裤、防滑鞋和运动衫。

“好吧,”我说完就像小鸟一样开跑了。上帝知道,当我们朝球场尽头的边线冲去时,我领先他五码,但是他长着羚羊一样的长腿,尾随我而来,就在球门柱下超过了我,领先我五码,在淋浴房门口站住,双手叉着腰说:

“怎么,你跑不动啦?”

“嘿,见鬼,您腿比我长!”

“你会很出色的,孩子!”他轻轻拍了拍我说,随后哈哈笑着离开,“明天见!”他回头道别。

这是迄今为止我在哥伦比亚遇到的最令我开心的事情,因为我当然也高兴不起来:我还没有阅读《伊利亚特》和《奥德赛》、约翰·穆勒 [13] 、埃斯库罗斯 [14] 、柏拉图、贺拉斯 [15] 以及其他一切老师布置我们阅读的不为人们所熟悉的书籍。

与“圣本笃”队的比赛来临了,一大帮装腔作势的家伙,从来没有见过!他们让我想起一年前在高中我们对阵过的可怕的布莱尔队,还有那个莫尔登队,球员个子高大,模样凶恶,眼睛下方抹了油脂,防止太阳的强光;他们穿着难看的棕红色的统一运动服,与我们有点傻乎乎的(如果你要问我的话)印着深蓝色号码的淡蓝色服装形成鲜明的对比。(“Sans Souci”是哥伦比亚校歌的名字,意思是“无忧无虑”,哼!)(还有橄榄球战歌名为“吼叫吧,雄狮,吼叫” [16] 。听上去更像那么回事。)我们进了赛场,在球场里排成一行,我看见边线上站着陆·利贝尔教练,他终于在那里认真看了我一眼。他一定已经听说了有关与罗格斯队的比赛情况,他得考虑明年的守卫队员。我想,他已经知道我来自马萨诸塞州,是个有点疯狂的法国孩子,不太懂橄榄球,不像他特别钟爱的那些来自曼哈顿的了不起的意大利孩子,这些人此时已经是校队的明星了(陆·利贝尔的真名叫吉多·皮斯托拉,他来自马萨诸塞州)。

圣本笃队开球。他们摆好阵容,我按照指令深入到球门线附近的中卫位置,我自言自语:“妈的,我要让这些孬种看看,来自洛厄尔的法国男生是如何带球进攻的,让克利夫·巴特尔斯和整个球队瞧瞧,站在克利夫·巴特尔斯身边的那个老家伙是谁?嗨,朗斯特德特,克利夫·巴特尔斯身边那个穿外套的家伙是谁?靠近水罐的那个?”

“他们告诉我那是来自军队的教练,厄尔·布莱克 [17] ,他只是在消磨下午的时间。”

哨声响了,圣本笃队开球。球摇摇晃晃从空中飞入我的怀抱。我抓稳橄榄球,朝着箭头指引的方向,沿着赛场直愣愣冲了过去,不躲闪,不顾盼,也不低头,而是对准每个人直接冲了过去。他们都聚集在中场那里,扎堆凶猛阻截和推挡,因此他们能够这样或那样突破防线。一些穿红色球衣的本笃队员突破防线,从三个有利角度直接向我冲来,但是角度非常窄小,因为在我像箭一样直冲中场核心时,已经确保达到这种效果。所以当我到达中场时,十一个大个子在那儿等着狠揍我一顿,再把我压得喘不过气;不过,我完全不看他们一眼,依然径直朝他们冲去:他们手臂靠拢,想窒息我:这是心理上的。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我头脑里盘算的是突然(我就是这样做的)飞奔,或者溜掉,一忽溜转向右边,把他们全撂在那里傻乎乎地喝西北风。我竭尽全力飞奔,尽管我穿着沉重的橄榄球运动衣,我还是能疾驰如飞,我已经说过,因为我的腿很粗,又有径赛运动员的速度,眨眼间我已经独自一人抵达边线,赛场上其他二十一名运动员都站在中场懵了,于是转身随我而来。我听见边线上响起阵阵欢呼声。我冲啊冲,铆足全力一直到达三十码线、二十码线和十码线,我听见身后愤怒的喘息声,回头一看,有个同样腿长的老边锋赶了上来,像克利夫·巴特尔斯一样,像去年那个家伙一样,像纳舒厄球赛里那个家伙一样,当我到达五码线时,他的大手抓住了我的颈背,将我按倒在地。我持球跑动进攻九十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