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40页)

“我年轻时和一位非常甜美的女士定下了婚约。她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品德高尚……”

有人高声喊道:“二者只能择其一,长相和品德不可能兼得。”

“……她还是一位虔诚的基督信徒。于我而言,她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女孩。后来她成了我的妻子,但我们才刚结婚一年,她就患上了不治之症,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饱受病痛的折磨,”——他适时地哽咽住了,一些女人发出同情的叹息声——“我都快被逼疯了。我不断向上帝祷告,祈求我能代她承受这种痛苦,只要她能活着,我愿意献出自己的性命,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他的眼眶里全是泪水,一颗圆滚滚的泪珠从他脸颊上滑落下来。那一刻,他仿佛已经泣不成声。

他呻吟道:“我不甘心地问道,为什么不取走我的性命?为什么?活在没有她的世界里,我又有何乐趣可言。不过我最终在一场梦里找到了答案。我,马利·格默,是被神选中的人,缓解世人的痛苦便是我存在的意义。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数年来,我一直在古人的智慧结晶中寻找对付痛苦的良方。我废寝忘食地待在图书馆里;我认真地研究盖伦[2];我虚心地向伟大的布尔哈芬[3]请教……但这一切都是白费功夫,我承认,有一瞬间我都想放弃了。但就在此时,我遇到了一位来自亚历山大图书馆的学者,他是一位遵循古代礼仪的绅士,他为我带来了一本尘封了几个世纪的古书,他还说……”

“你们用什么语言进行交流?”

这位提问者的语气文雅得惊人,格默的表情出卖了他内心的那丝不安,过了片刻他才镇定下来。他没看到提问者本人,只知道那人的大致位置,所以他朝那个方向回答道:

“先生,他用他的舌头说话,我用我的舌头说话,我俩各自都只有一条舌头。那位学者看着那本古书吟诵道:‘汝苦苦寻找的正是此物。’我翻开扉页开始阅读,直到公鸡打鸣、旭日东升的时候我还沉浸在书本的世界里。朋友们,这本书的作者是一位医生,正是他治好了被毒蛇咬伤的神射手菲罗克忒忒斯……”

“它上面有治疗疣的办法吗?”

“要多少钱?”

“大家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书上确实记载了一个处方,经我改良后,它能缓解基督徒的痛苦。今天下午,我要向大家介绍的主角就是它。”格默像举圣杯似地将手中的瓶子高高举起,“但是,口说无凭!没错,在证实每一瓶药水都有这种神奇的功效之前,我不会把它卖给任何人。”

“那你打算如何证明它的功效?”

格蕾丝再次悄悄地戳了戳詹姆斯的肋骨,这一次她的意思是:“做好准备!”

“我打算当着大家的面,就在这个台子上以最明了的方式来展示这种药水的神奇魔力。台子是由十几个茶箱子堆成的,上面就盖了一张土黄色的帆布。我不会把证明书带在身上,哪怕这种药水获得的证明书都可以铺一条从这儿到苏格兰的马路了,我更喜欢让大家眼见为实。毕竟,就算多马曾打算将手指刺进救世主的伤口,他也仍旧是一位圣人[4]。”

“先生,你这是在亵渎圣人!”还是那个人的声音。

格默说:“详情记录在福音书上,朋友,你可以去读读这本书。”他将瓶子放在一张小桌子上,此外,桌上还摆着一小截蜡烛和一件闪闪发光的工具。

“为了追寻真理,”他提高嗓门,“自然得先有人遭受痛苦,我才能缓解他的症状。我会速战速决,所以大家痛苦的时间会很短。但是痛感越剧烈,随后的解脱感就越甜蜜。你们当中谁愿意上台做志愿者?谁愿意为自己的同胞流一点儿鲜血?我向你保证,这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

格默拿起那件工具——一根被磨得锋利的钢针,“快上来,随便哪位……”他故意邀请那些最不愿意上台的观众,便能听到他们急切的拒绝声,“上帝啊,我可不愿意上去。”格默将目光落到詹姆斯身上,然后又看向格蕾丝。

“夫人,您是这位男孩的母亲吗?”

“是的,先生。自从他父亲死在了法国战争中,我便独自抚养他。”人群中响起一片低声的赞许和好奇声。

格默说:“他为国捐躯,可真是一位无私的英雄。夫人,这个男孩能否为真理奉献一滴遗传自他父亲的军人之血。夫人,真理比国家要更加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