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真相大白 第九章 情景和声音把行走之人全引向一处(第3/5页)
“现在我们必须把整个水湾再搜寻一遍,”维恩说。“那里有一个女人。拿一根篙竿来。”
一个男人跑到人行桥上,拆下了扶手。然后红土贩子和这两个男人像先前一样从下游入了水,联手合力向水湾搜去,一直到了水湾向中心倾斜的地方。维恩没算错,先前任何一个沉入水中的人都会被水冲到这个地方来的,因为他们大约找了一半的地方,一样东西阻碍了他们的前进。
“把它拉向前去,”维恩说,于是他们用那根木杆拨动着它,直到把它拨拢到他们的身边。
维恩潜入河里,抱上来一满把湿衣服,衣服里包着一个女人冰凉的身躯,这就是没指望的尤斯塔西雅的尸体。
他们回到岸边,托马茜就在那儿,她沉浸在极度的悲伤之中,俯身在两个躺在那儿的失去知觉的男人身上。人们已经将马儿和马车赶到了最靠近这儿的路边,把三个人抬进马车里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维恩牵着马儿,用手扶着托马茜,其他两个人跟在后面,一路来到了小客店。
被托马茜叫醒的女仆匆忙穿好衣服,升起火,其余仆人还一点没事地在屋后呼呼大睡。没有知觉的尤斯塔西雅、克莱姆,以及怀尔德夫被抬了进来,放在炉前小地毯上,脚朝着炉火,立刻用上了这些个能想得出来的办法,想使他们恢复知觉,同时,派马夫前去请医生。然而似乎见不到这三个人有丝毫生还的迹象。这阵忙乱反倒使因悲伤过度而神志恍惚的托马茜冷静了下来,她拿着一瓶氨水放到克莱姆的鼻子底下,这个办法已在另两个人身上试过了,但毫无用途。没想到克莱姆竟叹了一口气。
“克莱姆活过来了!”她惊叫起来。
很快,他的呼吸就显得十分有节奏了,于是她一次又一次地想用同样的办法来挽救自己丈夫的生命;但怀尔德夫毫无反应。有充分理由让人认为他和尤斯塔西雅已经永远感觉不到这种刺激的气味了。但他们一直尽力进行抢救,直到医生到来,然后,这三个毫无知觉的人被依次抬到楼上,放在温暖的床上。
没多久,维恩就发觉不需要自己再陪伴在一边了,于是他便来到门边。他几乎没法相信,这样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悲剧竟然就此落在了这个他极其关注的家庭身上。毫无疑问,托马茜一定会被这件突如其来、令人无法忍受的事件击垮的。现在,坚毅而头脑清醒的约布赖特太太已经不在了,无法支持这个温柔女子度过这场打击了;而且,一个旁观者不管是多么无动于衷,不管他会如何想象她失去了怀尔德夫这样一个丈夫会有怎样的感受,但有一点毫无疑问,那就是,此刻这个打击把她弄得魂不守舍,惊恐万状。至于他自己,并没有权利去安慰她,他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在这儿再呆下去了,因为他在这幢房子里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他穿过荒原回到了自己的马车里。炉火还没有熄灭,车厢里的一切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原样。直到这时,维恩才想到自己那身衣服,衣服全被水浸透了,穿在身上像铅一样沉重。他换下了衣服,把它们摊在炉前,然后一头倒下睡觉了。然而他脑中浮现的是一幕幕活生生的景象,全是他离开的那幢房子里的人们正在受到痛苦折磨的情景,这使他怎么也无法入睡,于是他一边责备自己就这么一走了之,一边起身穿上了另一套衣服,把门锁上,又匆匆回到了小客店。他走进厨房时,大雨依然哗哗地下着。火炉里火烧得正旺,两个妇女正在忙活着,其中一个是奥利·道顿。
“哎,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维恩小声问道。
“约布赖特先生好多了;但是约布赖特夫人和怀尔德夫先生都死了,人也冰凉了。医生说他们两人在被救出水面前早已死了。”
“啊!在我把他们拖出来时,我就想到这一点了。那么怀尔德夫太太呢?”
“她的情况跟想象的差不多,还行。医生让她盖上被子睡下了,因为她几乎跟那几个掉进河里的人一样,全身都湿透了,可怜的年轻人。你看来身上也湿得够厉害了,红土贩子。”
“噢,还可以。我已经换过衣服了。现在我身上只是在到这儿来时又让雨打湿了一点。”
“快到火边来。太太说了,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她听说你走了,觉得很抱歉。”
维恩走到火炉边,茫然地望了一会儿火苗。从他的裹腿上冒出的水汽随同烟一起顺烟囱向上升去,与此同时,他想到了那些呆在楼上的人。两个成了尸体,一个险乎乎地从死神的魔爪里逃脱,还有一个身体虚弱,成了寡妇。他上次呆在那个火炉边时,还是大伙儿在摸彩对奖;当时怀尔德夫还活得好好的;托马茜则在隔壁房间里一边做事,一边微笑着;约布赖特和尤斯塔西雅刚结为夫妻,而约布赖特太太住在花落村。当时的情景似乎表明这一切至少会安然地一直延续二十年呢。然而在所有这一圈人中,只有他一个人的情况丝毫没有发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