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惊慌不安的一天(第2/5页)
“那个魔法师他姓什么?”瓦西里·斯捷潘诺维奇不知道,因为他昨天不在场。引座员也不知道。女售票员皱眉蹙额想了老半天,最后才说:
“姓沃……好像叫沃兰德。”
也许不叫沃兰德?也许吧。也许他叫法兰德。
于是询问外宾服务局。回答是:根本没听说过什么沃兰德还是法兰德,什么魔法师。
通信员卡尔波夫报告说,好像那个魔法师住进了利霍杰耶夫家里。不用说,马上就有人去了那儿。结果非但没见到什么魔法师,连利霍杰耶夫本人也不在家。家庭女工格鲁尼娅也不在,没人知道她上哪儿了。房管处主任尼卡诺尔·伊万诺维奇不在,秘书普罗列日涅夫也不在!
瞧这事弄的,简直太荒唐了:剧院领导人全体失踪,昨天又搞了一场当众出丑的奇怪演出,这一切都是何人所实施?又出于何人的指使?统统不得而知。
快到正午了,该是售票的时间了。哪儿还谈得上售票!剧场门口已经挂出一块大纸板,上面写着:“今日停演”。排队的人骚动起来,从队伍最前头开始,但不久人们就纷纷散去,一小时后花园街上的长龙便销声匿迹。侦查人员也走了,他们要到别处去继续这项工作。剧院职工除值班人员外都被遣走。杂耍剧院锁门大吉。
会计师瓦西里·斯捷潘诺维奇面临两项紧急任务:其一,到游艺娱乐管理委员会报告昨天发生的事情;其二,到该委员会财务部上缴昨天的票款计二万一千七百一十一卢布。
一向勤勉认真的瓦西里·斯捷潘诺维奇拿报纸将钱包好,扎上几道细绳,装进皮包,然后出去乘车。他非常熟悉有关规定,当然不会坐公共汽车和电车,而是径直走向出租汽车站。
站上停有三辆空车。司机们见他提着鼓鼓囊囊的皮包赶过来,便一齐从他鼻子底下开走了,并且还恶狠狠地回头瞪了一眼。
会计师对这个情况感到惊讶,他呆呆地站了半天,揣不透其中的道理。
又过了几分钟,才有一辆空车开过来。那司机一见到他,脸上顿时就变了样。
“车有空吗?”瓦西里·斯捷潘诺维奇很奇怪,清了清嗓子,问道。
“把钱拿出来看看,”司机正眼不看他,气呼呼地说。
会计师更奇怪了,忙把他那宝贝皮包夹紧在腋下,从自己的钱夹里抽出一张十卢布钞票,拿给司机看。
“不去!”司机干脆说。
“对不起……”会计师刚开口,司机就打断了他:
“有三卢布的吗?”
会计师完全给弄糊涂了,又从钱夹里拿出两张三卢布的票子给他看。
“上车吧,”司机大声道,猛一压计程器,差点没把它弄断了,“走啦!”
“是不是没有零钱找?”会计师在车上怯生生地问道。
“我满口袋都是零钱!”司机吼道,从反光镜里能看见他那双血红的眼睛。“今天我就碰到三次了,别的司机也碰到过。那个狗崽子给我一张十卢布的钞票,我找回他四卢布五十戈比……那个坏蛋就下了车!几分钟后我一看:十卢布变成了矿泉水瓶上的商标!”司机骂了一句下流话。“第二次是在祖博夫街那边,也是十卢布的票子,我找了三卢布,那家伙就溜了!我把钞票放进钱包,想不到里面有只蜜蜂,在我手指头上狠狠蜇了一下!嘿,你瞧瞧……”司机又插进一句下流话。“十卢布钞票不见了。昨天就在这家杂耍剧院(下流话),一个恶毒的魔术师搞了一场大变十卢布钞票的把戏(下流话)。”
会计师大惊。他蜷缩在座位里,装作头一回听说“杂耍剧院”这个名字,心里在想:“嘿呀!……”
车到目的地,会计师顺利付过车钱,走进办公大楼,顺走廊直奔主任办公室,半道上他就明白了:他来的不是时候。管委会办公室里一片混乱景象。一个女通信员从他身边跑过去,她的头巾滑到了后脑勺上,两眼瞪得老大,不知道在对谁喊叫:
“他没啦,他没啦,他没啦,好人们啊!衣服裤子都在,可是衣服里面的人没啦!”
她跑进了一个房间,紧跟着就听见一阵打碎碗碟的声音。这时又有一个人从秘书室里奔出来,会计师认得这是第一处处长,但处长好像没有认出他来,一溜烟就没影儿了。
被这种景象震惊的会计师来到了秘书室,这是管委会主任办公室的外间,他在这里完全惊呆了。
主任室的门关着。里面传出来一个威严可怕的声音,这无疑是管委会主任普罗霍尔·彼得罗维奇在说话。“又在训什么人吧?”惊慌失措的会计师心里想,一扭头又看到了另一番景象:普罗霍尔·彼得罗维奇的私人秘书、美人儿安娜·理查多夫娜仰在皮软椅上号啕大哭,她头枕椅背,手里拿着泪水湿透的手帕,两条腿几乎伸到了秘书室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