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5页)

戈特孟站起来,向门走去。

“这么说,你还没有忘记我?”那齐士低声问。

戈特孟同样低声地回答:“是的,那齐士,我始终在想念着你,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的。”

戈特孟猛地把沉重的门打开,微弱的曙光透进来。他们不再多言。那齐士把他带到自己住的客房里,里面有个年轻的修士正在忙着收拾行李。戈特孟吃了东西,洗了手,还包扎一番,不久马匹也都牵来了。

当他们上马时戈特孟说:“我还有个请求,我们能否绕道渔市场,我在那边还要办点事。”

他们出发了,戈特孟向着城堡所有的窗子张望着看是否还能看见安克纳,但他再也见不到她了。他们一行经过渔市场时,玛莉正为了戈特孟而忧心如焚,他同她与她的父母告辞,感谢地答应会再来拜望他们。当他们离开时,玛莉站在大门口,直到看不见他们为止,才跛行着回到屋里去。

这一行有4个人:那齐士、戈特孟、年轻修士与一个持武器的马夫。

“你还记得我的小马勃雷斯吗?”戈特孟问,“还在你们修道院的马厩里吗?”

“当然,不过你不必指望了,它已死了有七八年之久了。”“你倒记得它啊!”

“唔,我记得。”

戈特孟对小马的死并不伤心,不过却高兴那齐士对勃雷斯知道得这样清楚,他是从来不理会动物,也不知道修道院里其他马匹的名字的,所以戈特孟很感高兴。

“你别笑我,”戈特孟又开始说,“我先问起你们修道院里那匹可怜的马。当然我是全都要问的,尤其是我们的院长达业尔。不过我想他大概去世了,而你已成为他的继承人。我不愿意先谈起死人或者有关死亡的事,因为昨夜的事,还有瘟疫的事,我看见的死人太多了。不过现在你不妨告诉我,达业尔院长是怎么去世的,告诉我安再谟与马丁神父是否还活着。我想一切都是糟的,好在你没有传染到瘟疫,我就满意了。其实我从未想过你会死的事,而确信我们会重见的。不过我的经验告诉我确信是靠不住的。我的师父倪克劳雕刻师,我本不相信他会死了,确信会再见到他,重新在他那里工作的。谁知当我重临时,他已去世了。”

“长话短说,”那齐士说,“达业尔院长8年前去世了,没有什么病痛。我不是他的继承人,我当院长才一年多,他的继承人是马丁神父,也在去年去世了,还不到七十岁。安再谟神父也死了,他是喜欢你的,还时常提起你。他在快死之前那段时间,一点也不能行动,躺在床上很痛苦,他是死于水肿的。对啦,我们那里也有瘟疫,死了许多人。别谈这些啦!你还要问吗?”

“当然,多得很,尤其是你怎么会到这主教城和总督府来的呢?”

“这说来话长,你不爱听的,这是政治问题。伯爵是皇上的宠臣,也是许多问题的全权处理者,现在皇上与我们教会之间有许多事要调停,教会就指定我与伯爵交涉,成为使节团的一员,但并没有谈出什么结果。”

那齐士默不作声了,戈特孟也不再发问。那齐士昨夜为戈特孟面向伯爵求命的事,他想也用不着让戈特孟知道,为了这条性命还不得不对那死硬的伯爵有所让步。

还在中途时,戈特孟就觉得很疲倦,尽力支撑在马鞍上。

过了一会之后,那齐士问道:“你因偷窃被捕是真的吗?伯爵认为你在城堡里,潜入内室偷了东西。”

戈特孟笑道:“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其实我是与伯爵的情人幽会;无疑的,这他也知道的。我很奇怪,他竟把我放掉了。”

“他是个明理的人。”

他们没有赶完预定的路程,戈特孟已经非常疲倦,连缰绳都拉不住了。他们宿在一个村庄里。戈特孟被送到床上,有点发烧,第二天还不能起床。当他的手好了以后,才又开始骑马上路了。他已好久没有骑过马了啊!他又恢复了年轻时代的活泼,与马夫作长距离的竞赛,又迫不及待地向那齐士提出许多问题。那齐士对那些问题都冷静地泰然回答,他又被戈特孟所迷惑了,他喜欢他朋友那种激烈得像小孩似的问题,而这些问题正给他自己的精神与聪明以无限的信赖。

“那齐士,有一个问题,你们烧杀过犹太人吗?”

“烧杀犹太人吗?我们怎么会呢?在我们那边没有犹太人哩。”

“不错,但我是说,你会烧杀犹太人吗?你想这种情形是可能的吗?”

“不,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把我当狂徒看待吗?”

“那齐士,我明白了!我是说:你在任何情况下也不会想到要下命令去虐杀犹太人,或者你同意这样做吗?有许多公爵、市长、主教与有权势的人,都曾下过烧杀犹太人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