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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个教授学者靠墙站着,把轿子半藏在他们中间,仿佛小心护卫着它,不让它受到我的攻击。我看见朱恩,她的目光不敢和我对视。我多少知道,她也是颇受惊吓的,她对事态的发展也没有多大把握。
白生生的后背。
我向他们走过去,向康奇斯走过去。我看见“安东”站在他身边,身体微微前倾。我知道他正在往脚趾上使劲,准备一跃而起。乔也像鹰隼一样注视着我。我站在康奇斯面前,把皮鞭交给他,鞭柄在前。他接过鞭子,但是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我的眼睛。我们互相对视良久,和往常一样,如同类人猿在观察什么东西。
他希望我开口说话,说出那个字。但是我不想说,也说不出来。
我用目光扫视他们的脸。我知道他们只是一群男女演员,但是即使是最优秀的演员也无法在沉默中表演出人类的某些品质,如智慧、经验、知识分子的诚实等,而他们自己也多少拥有这些品质。不管康奇斯出多少钱,如果没有比金钱更大的诱惑,他们是绝不可能来参加这样一场演出的。有一瞬间我感到我们之间都有了理解,一种奇异的相互尊重。在他们那一方,也许只是松了一口气,经历了一切奥秘和侮辱之后,他们终于发现我正是他们暗中认定的那种人。在我这一方,可能只是模糊地相信自己已经进入一个更加深刻更加明智的神秘社会,不可以再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地乱说话了。他们十一个人全都沉默不言,我就站在他们身边。他们的脸上没有敌意,但也没有妥协。他们的表情与我的愤怒没有任何联系,如同弗兰芒人举行宗教仪式时的面孔一样接近、一样遥远、一样难解。我几乎感到自己的肉体正在缩小,就像一个人在某些艺术作品和某些真理面前感到自己渺小一样,看到了自己的微不足道,狭窄胸襟,缺乏气度和价值。
我从康奇斯的眼睛里看出,某种东西已经得到了证明。当时在场的人当中,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在他的眼睛里寻找,但那等于是在最黑暗的夜晚摸索。我头脑里考虑过的答案上百种,话到唇边,就是说不出来。
没有答案。没有行动。
我突然回到“宝座”上。
我看着“学生们”走出去,我看着莉莉被松绑。朱恩帮她穿好衣服,她们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鞭刑框被抬走了。最后只留下十二个人。他们又像练习索福克勒斯的合唱一样,一齐鞠躬、转身、退场。
走到拱门口,男人站在一旁,让女士们先走,莉莉第一个出去。但是最后一个男人走完之后,她又回到拱门来,凝视着我,我也凝视着她。她的脸上没有表情,没有感激,只在空气中留下诸多解释:她为什么要回来看我最后一眼,或者说让我有机会看她最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