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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弗利将这封信寄走了,买了几件衬衫,请了年假,那晚便前往丹佛,在丹佛住进一家四等旅馆。浴室的地板上扔满了烟蒂,不知因为什么可疑的理由,床脚边放着一面穿衣镜。他喝了点儿酒,去看了一场电影。他半夜回来时,开电梯的问他需不需要找个姑娘,或者找个男孩,要不要瞧一些淫秽的图片,或者露骨的滑稽漫画。他说不,谢谢,便上床睡觉。第二天上午,他去参观一家博物馆,又看了一场电影,在薄暮时分,在一家酒吧喝酒,他感觉他的灵魂在那穿着破旧的印第安鹿皮靴、挂着一串念珠的形象面前屈膝、俯身、弯腰、下跪膜拜,贝特西总是挂着那念珠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又喝了一杯酒,又看了一场电影。当他回来时,开电梯的又问他需不需要找个姑娘,或者找个男孩,要不要来上一次猥亵的按摩,瞧一些淫秽的图片,或者露骨的滑稽漫画。他需要的是贝特西。

婚姻的秘密被十分小心翼翼地守护着。科弗利有可能毫无拘束地谈论他的不忠,他要掩饰的是他对于忠诚的激情。她错误地责怪了他,将他的衬衫纽扣剪去,这没有什么关系。如果她在他的内裤上烧几个洞眼,或者给他吃砒霜,也没有什么关系。如果她把房门锁上不让他进去,他可以从窗户爬进去。如果她将卧室的门锁上,他可以把锁砸了。如果她一见他就号啕大哭,就抡起一把斧头,或者一把砍肉的大刀,那没有什么关系。她是他的磨石,他的带有重铁球的脚镣,他的天使,他的命运,她的手中掌握着他最辉煌的梦幻。他当时就给她打了电话,说他要回家来了。“好吧,”贝特西说,“好吧。”

在回家的路上,换车时,他遇到了些麻烦,第二天夜里十点钟才到家。贝特西已经上床了,正在锉指甲。“嗨,亲爱的。”他说道,坐到床上,喉咙里发出一声呻吟。“啊,好极了。”贝特西说道,将指甲锉刀随手扔到桌上,仍然保持她的矜持。她走进浴室,关上门,科弗利听见流水不同的响声,犹如蒂沃利的喷泉一样多样而欢乐。但她没有回来。发生什么事了?她在什么地方磕碰了?难道她爬出窗户了吗?他撞开浴室的门,发现她赤裸裸坐在澡盆的边沿上,在阅读一本过期的《新闻周刊》。“怎么回事,亲爱的?”他问道。

“没事儿,”贝特西说,“我只是在读杂志而已。”

“但那是一本过期的杂志,”科弗利说,“那是一年以前的杂志了。”

“啊,它太有意思了,”贝特西说,“我发现它太有意思了。”

“但是你并不关心时事,”科弗利说,“我是说你甚至连副总统的名字都不知道,是吗?”

“那不关你的事。”贝特西说。

“你知道副总统的名字吗?”

“那压根不关你的事。”贝特西说。

“哦,亲爱的。”科弗利呻吟道,他的心中充溢着爱意,他双手将她抱了起来。然后便是交媾的快意,生气勃勃,犹如最葳蕤的树丛绿叶,充满了房间。流水淙淙的声响。金丝雀在田野上飞翔。轻轻地,轻轻地,他们毫不费劲地从石壁、烟囱、水槽、长长的通廊往上升腾,升腾,在每一个转弯的地方,他们互相扶持、帮助,一直到达最高处的屋脊,从那儿极目远望广阔的世界全景。科弗利身在其中,是最幸福的人了。然而根据他的思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怎么可能发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