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的大脑(第7/9页)
他:你当时多大呢?
她:那是在三年后。我十七。
他:十四到十七之间没有内容要汇报吗?
她:有啊,不过都是些进一步的青春期的性灾难。
他:都是灾难吗?就没有一次觉得有劲吗?
她:有几次蛮有劲的。有一次,在庄严肃穆的休斯顿乡村俱乐部里,有个成年人撩起我的T恤衫亲了我的奶头,真有劲哦。我当时被吓得目瞪口呆。这件事我谁也没告诉。我等他回来,再来亲亲我。可他自己也一定吓坏了,因为我接下来见到他的时候,他表现得就好像我们之间啥也没发生过。他是我大姐的一个朋友。三十刚出头。而且,他刚与我姐姐的一个最漂亮的女友订了婚。我哭了个昏天黑地。我以为他不回来是因为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他:你那时多大?
她:那还要早一点。我十三。
他:接着说。说说你的那位老师。
她:他是个完全我行我素的人。他不想吸引住任何人。(笑)不过那时,他不是高中学生。他是个成年人。所以对我来说,他很有些吸引力。
他:对你而言,他是个岁数很大的人,对吧?告诉我,十七岁的姑娘感觉到的二十四岁的小伙子的那种老,是否比三十岁的女人感觉到七十一岁的老头的那种老更老呢?十三岁的姑娘感觉到的三十岁的男人的那种老,是否比三十岁的女人感觉到七十一岁的老头的那种老更老呢?我们早晚都要碰到此类问题的。
她:(长长的停顿)是的,我觉得那个老师很老很老。他是缅因人。缅因州对我来说简直是异国他乡。似乎很有异国情调的。他不是得克萨斯人,他也没有钱。所以他要做这个工作。他一直致力于教书工作。大学毕业后他已经参加过两年“为美国而教”(15)的活动。参加这种活动是没有一分钱进账的。
他:什么叫“为美国而教”?
她:哦,天哪,你真是个老古董。那是一项志愿者活动,内容是大学毕业生自愿地去美国最缺乏教育资源的学校服务两年,去教所谓的“特权阶层以下的人”(16)——
他:“特权阶层以下的人”这个字眼叫你心烦了。
她:(开怀大笑)我不喜欢这个字眼。
他:为什么?
她:呃,这个字眼有什么意义呢?特权阶层以下的人。你要么是有特权的人,要么是没特权的人。如果你处在特权阶层以下,那就代表你没特权。特权这个词本身就已表示凌驾在贫穷之上了。我讨厌这个字眼。
他:你自己就是个很有特权的人。人家甚至可能认为你这个人特权过剩呢。
她:好吧。你这么说是为了惩罚我不是像露意莎·梅·奥尔科特那样的人吗?是为了惩罚我在十四岁的时候为一个年轻的网球手口交呢,还是在我十三岁的时候有个男人亲了我的奶头而让我觉得兴奋呢?
他:我不过是在问你是否是那个理由使你觉得这个字眼不正常。
她:我只是觉得这个用法是错的。错误的英语用法。就像“满怀希望地”。
他:你真是让我爱得死去活来。我对你又是爱来又是恨。
她:因为我告诉了你我的初恋吗?你想要爱我爱到死去活来吗?
他:是的。
她:这是个很好的开始。总之,那就是“为美国而教”的意思——一个类似于和平队(17)的国内组织。他参加了这项活动,这个年轻的理想主义者。不过他也需要还清一些大学里的贷款,而他又不想放弃教书,不想改行从事金融业,于是他选择了到休斯顿的一家贵族学校去教书,因为那里的收入相当可观。他在那里一门心思教书——与那里的社交圈子全无瓜葛。他对此不感兴趣。实际上,他对此还相当厌恶。在学校的停车场里,有学生开来上学用的宝马,有教职员工开的小汽车,本田之类的,还有一辆是他的车——一辆已经行驶了十二年的到处都是斑斑锈迹的车,挂着缅因州牌照,后门是靠拉一根绳子来关住的,因为把手已不知去向。如此彻底的特立独行,这样的人我以前从未碰到过。他对金凯德的等级制度毫不在乎。他是我的历史老师。我们班是学校里唯一一个有时事讨论小组的班级。
他:这段感情是怎么开始的呢?
她:怎么开始的?我每个礼拜都要去他的办公室聚会。他为我打开了一个我从来不知道其存在的思想世界。我一到他那里,我们就会起劲地谈个不停,久而久之我对他有了那种感觉,尽管此前的那些经历都叫我无比困惑——不管你知不知道,这种事在今天早已司空见惯了——我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只是个女孩子,我还不懂那种感觉就是性意识。(莞尔一笑)可他懂的。这段往事太美妙了。开始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