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的大脑(第8/9页)

他:这段感情持续了多久?

她:整整一年。在我去上大学的时候,我们计划好了要同居在一起。可我们没能在一起,我当时真是伤心欲绝。大学的第一学期我简直是泡在泪水中度过的。可我已经不是十三岁的小丫头了。这次我靠自己的力量走出了困境。我和大学里的姑娘小伙们打成一片,我又重新建立起自信。我过得很快活。就这样,我去上了大学,他也不再给我回电,我过得很快活。

他:这个年轻的理想主义者肯定是又找到了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

她:你讨厌他,就像讨厌那个网球手一样。

他:要猜到这一点,对一个从幼儿园到十二年级(18)都在金凯德上学的姑娘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她:一年后他给我写了封信,那时我终于已经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他说他甩了我是为了我好,他说他当时觉得很困惑……不过,你也许是对的。

他:我觉得我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故事了。

她:怎么啦?(浅浅地一笑)我不过才告诉了你一桩事情。

他:你不过才告诉了我三桩事情,可我已经明白了故事大意。你在很小的时候就具备了性魅力。

她:你吃惊了吗?

他:没有,可我觉得苦恼极了。

她:为什么?

他:哦,杰米。

她:你不想说吗?

他:说什么?

她:说你为什么会觉得苦恼。

他:因为我疯狂地爱上了你。

她:呃……我就是想听这句。

他:(停顿很长时间,他感觉到的更多是痛苦,而她感觉到的更多是新奇)那好。为了这份离开你的丈夫去和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头子同居的工作而进行的面试到此结束。我会打你电话的。

她:真的吗?

他:我会打电话告诉你你的面试结果。

她:好。

他:你随时都能开始工作吗?

她:如果我得到这份工作,我就要看看我能否把我的生活安排好,那样我才能安心工作呀。然后我才会给你答复。

他:这不公平。我失去了权威。

她:你感觉怎么样?

他:我来的时候充满了权威感。可我走的时候一点权威感都没有了。

她:你感觉好吗?

他:过去以为自己对样样事情都非常了解的一个男人,现在却只剩下了一团困惑。我要走了。

她:你和我待在一起是不会有任何好处的。

他:对的。

她:我们的关系越是好,我们的情形就越糟糕。

他:是的,确实如此。

(他起身离开。屋外,站在公寓大楼的台阶上远眺着对面的教堂,他想起了什么:《还乡》,这就是那本里面有红土商人的哈代小说的名字。对于书本,他的记性很好吗?不对,他对书本的记性也不好。他到现在才刚刚想起那个悲惨的女主角的名字,过去他一直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尤苔莎·维尔。他没有移步走向大街,而是拼命地抑制住想要返回去揿她的门铃、想要告诉她那是《还乡》里的尤苔莎·维尔的念头,如果他再上楼去,他就又能单独和她待一会了。他们从来没接过吻,他从来没爱抚过她,什么也没有发生:这就是他的爱情的最后一幕。他的记性只有这一次让他失望了。在整个这段对话中,只有一次。不对,还有一次:在她问起他独居有多久了的时候。这个问题会不会是她上一次问的?或者会不会她根本就没问过这个问题?得了,她没必要对他的健忘有更深一步的了解,她已经了解得够多了。就算他们从来没接过吻,就算他从来没爱抚过她——又怎么了呢?他觉得难受吗?又怎么了呢?是他的爱情的最后一幕吗?随它去吧。别介意了。没工夫后悔的。)


(1) 原文是fireball,在口语中指干劲十足的人。

(2) 该大学位于美国南部路易斯安那州的新奥尔良市。

(3) 冷鱼是指性情冷漠的人。

(4) Louisa May Alcott(1832—1888),美国著名的女作家,代表作为《小妇人》。

(5) 美国佐治亚州东南部一城市。

(6) 原文是hopefully,意思是满怀希望,但在口语中作“希望如此”解,虽然有许多语言学家至今不认同这种用法,但在口语中已被广泛使用。

(7) 这两个词组都是“带着希望地”的意思,现在已没有标准和不标准之分。

(8) 引自英国著名浪漫派诗人济慈(1795—1821)的《分享夏娃的苹果》一诗。

(9) 原文是y'all,即标准英语里的you all,是南部方言的显著特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