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10/10页)

“疼痛治愈之后改革又转向哪里了呢?”威尔问道。

“转向农业和语言,转向面包和交流。他们从英格兰找来一个人,帮助他们在热带地区建立洛桑农研所,着手让帕拉岛人民学习第二种语言。帕拉岛仍然是一个禁岛。安德鲁医生完全同意拉贾的看法:传教士、种植园主和贸易商从事的工作太危险,绝对不能鼓励。但是,既然绝不能允许国外的颠覆势力进来,那么必须用某种方式帮助当地人走出去——如果不是身体上的,至少也应该是心灵上的。但是,他们的语言和古老的婆罗米字母就像没有窗户的监狱。他们无法逃脱,无法看到外面的世界,直到他们学习英语,阅读拉丁语作品。拉贾的语言成就已经为他所有的朝臣树立了榜样。男男女女们开始用英语的只字片语点缀他们的谈话,有些人甚至去锡兰请教英文老师。以前是一个模式,如今演变为一项政策,还创建了英语学校。来自孟加拉印刷工厂的工作人员,带着他们的印刷工和来自加尔各答的卡斯隆和波多尼字体,创建了报社。希瓦普莱姆出版的第一本英文书是《一千零一夜》选集;第二本是《金刚经》的翻译本,之前只有梵语版本的手稿。对于那些希望阅读辛巴达和马鲁夫的人,或者那些对彼岸世界的智慧感兴趣的人,就有了两个具有说服力的学习英语的理由。那是漫长教育的开始,这种教育最终把我们打造为双语使用者。我们在煮饭的时候,讲有趣故事的时候,谈恋爱或做爱的时候(很偶然的是,我们有整个东南亚用于调情的最丰富的词汇),我们讲帕拉岛语。但是,谈生意、谈科学、谈思辨哲学的时候,我们通常讲英语,并且我们大多数人写字的时候喜欢用英语。每位作家都需要一种文学作为他的参考框架,需要遵循或打破的一套规范。帕拉岛有优秀的绘画和雕塑,伟大的建筑,婀娜多姿的舞蹈,精妙且富于表现力的音乐——但是没有真正的文学,国家级诗人、剧作家或小说家。只是朗诵佛学故事、印度神话的游吟诗人和布道的和尚,在形而上学的小问题上争论不休。使用英语作为第二语言,我们可以借鉴一种有着悠久历史和宽广的现代文学疆域的文学。我们获得了文学的背景,精神度量标杆,样式和技巧,以及无穷无尽的灵感来源。一言以蔽之,我们给自己提供了一种可能,即在以前从来没有创造力的领地上进行创造。多亏拉贾和我的曾祖父,才有了英国-帕拉岛文学——此外,我需要补充一下,这里的苏茜拉仿佛就是一束现代希望之光。”

“我只是一颗昏暗的小星星。”她抗议道。

麦克费尔医生闭上眼睛,悠然一笑,开始朗诵:

如是来如是去,我借佛祖之手

奉上没有摘下的花朵,青蛙的独白

窈窕的荷叶中间,喝奶的嘴巴

我愿奉上全部的乳汁和爱,就像万里无云的天空

依偎着群山和即将消失的月亮

这一片空茫的,爱的发源地

这静默的诗歌

他再次睁开了眼睛。“而且,不仅仅是这静默的诗歌,”他说,“这种科学,这种哲学,这种静默的神学。现在,该是你睡觉的时候啦。”他站起来,朝门口走去,“我去给你拿一杯果汁。”

1.歌德的原文是:一切消逝的,不过是象征。此文中做了修改,即认为一切消逝的,不是象征,而是真实。

2.出自《圣经》旧约箴言29∶15。

3.《一千零一夜》中的航海英雄与富有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