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5/12页)

“‘不完整的东西,总不会太好,’”威尔引用道,“我现在明白了,老拉贾当时在讲什么。如果你不是一个很好的心理学家,你也不可能是一个很好的经济学家。或者,无法成为一名优秀的玄学家,又怎么会成为一名资深的工程师?”

“而且,不要忘记其他科学,”罗伯特医生说道,“医学、社会学、生理学,更不要提应用物学、神经学、原子结构化学、菌类神秘学和终极科学。”他看着远方,好像那样更助于对医院病床上的拉克西米进行思念:“我们迟早要学的科学——死亡学——必然会被验证。”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换了一种语调,“那,让我们去洗洗吧。”他说着,打开了那扇蓝色的门,然后领我们进入更衣室。房间很长,一端有一排喷头和很多洗脸盆。墙的另一面,有一层层更衣柜和一个很大的悬吊橱柜。

威尔坐在那儿,同伴们都在洗脸盆处往身上涂抹肥皂。谈话还在继续。

“是否允许,”他问道,“一个接受着错误教育的老外尝试解脱之药?”

回答却涉及另一个问题。“你的肝运转正常吗?”罗伯特医生询问道。

“很棒。”

“而且,你的精神分裂好像也不严重。所以,我没有看到有任何不适的情况。”

“那么,我可以尝试?”

“随时都可以。”

他走向最靠近自己的那个喷头,打开水。维贾雅紧随其后。

“你不应该是知识分子吗?”当两个男人洗完澡,开始擦干身上水的时候,威尔问道。

“我们做知识分子的工作。” 维贾雅回答。

“那么,为什么做那些很累的体力活呢?”

“原因很简单:今天早上我有空。”

“我也是。”罗伯特医生说道。

“所以,你们去田里干活,像托尔斯泰所做的那样。”

维贾雅大笑:“你似乎认为,我们是出于道德原因这么做的。”

“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做体力活,因为我四肢发达;如果我不干体力活,光坐着,我的脾气会很暴躁。”

“皮层和臀部之间没有任何联系,”罗伯特医生说道,“或者说很有联系——但是建立在绝对无意识和中毒的情况下。西方的知识分子都是坐着的瘾君子。所以,你们中很多都是不健康的,让人厌恶。过去,即使是公爵,也会经常散步,甚至包括放高利贷者和形而上学家。他们即使不走路的时候,也会骑马。然而,现在,从大腕到打字员,从逻辑实证家到积极思考者,都把九成的时间用在泡沫橡胶上。在家里、办公室里、车上、酒吧里、飞机上、火车上和公交车上,肥大的屁股经常坐在海绵座椅上。腿脚不运动,不和距离、重力作斗争——动不动就是电梯、飞机和汽车。身体里原本需要通过肌肉释放的能量,进入内脏和神经系统,进而慢慢地摧毁他们。”

“所以,你把挖掘看成一种治疗方式?”

“进行预防——规避治疗。在帕拉岛,即使是教授,甚至是政府官员,也要每天抽出两个小时挖掘。”

“作为他工作的一部分?”

“是他娱乐的一部分。”

威尔做了个鬼脸:“我不会采取这种娱乐方式的。”

“那是因为,没有人教你以正确的方式使用身心,” 维贾雅解释道,“如果有人告诉你如何以最小的消耗和最大的注意力干活,即使是很苦的体力活,你也会很享受。”

“你们这些孩子都受过这种教育?”

“从他们能够做事的第一刻起。例如,什么是最合适的扣扣子的方法?”把语言诉诸行动,维贾雅开始给自己刚套在身上的衬衫扣扣子,“我们回答那个问题时,实际上需要把他们的身体和脑袋调节至生理的最佳位置。同时,鼓励他们注意处于生理最佳位置时的感受,注意扣扣子的过程实际包括接触、按压和用力。等他们到了十四岁的时候,他们都能够最好、最高效地——从主观到客观——完成他们所从事的活动。那个时候,也就是他们开始干活的时候,每天花九十分钟干一些体力活。”

“又回到古老美好的童工劳作时期!”

“或者,最好说是,”罗伯特医生说道,“结束新时代青少年无所事事的糟糕状态。你不让孩子们干活,他们就会通过犯罪释放能量,或者减低能量,直到他们被驯养成为坐着的瘾君子。现在,到出发的时间了。我来带路。”

他们到实验室的时候,穆卢干正在所有窥探的眼光中锁上自己的公文包。“我准备好了。”他说道,胳膊下夹着那本一千三百五十八页的鸿篇巨制——他的最新《新约》,跟在他们后面走到阳光灿烂的室外。几分钟后,四个人挤在一辆老式的吉普车上上路了。他们经过白色公牛围场,经过莲池那尊巨大的石佛,经合成区站的大门来到公路上。“不能提供更舒适的交通方式,我感到抱歉。” 维贾雅说道,此时车子正在颠簸吱嘎着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