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斯特劳德 11(第2/2页)
吉尔顺着我们面前的吧台走了过来。
“晚上好啊!”他对我们说,然后又转向我,“呃,你的一个朋友大约上周一直在这儿转悠,想要找你。他肯定想见你,急切地想见你。但是他现在不在这儿。一大堆人都在找你呢。”
“我知道,”我说,“我已经见过他们了。请给我们来两杯黑麦威士忌高杯酒,让这位女士玩玩那个游戏。”
有那么一会儿,吉尔和那个帕特森女人一直玩着游戏。她先要求看气球,这很简单,就是吉尔在车库旁的大火中救下来的唯一玩具。最后,她又要求看拉斐尔的画,这同样很简单,就是他在一次长途旅行中从意大利给他妻子寄的一张明信片上的图画。
大概喝了八杯酒以后,帕特森想起了什么——我知道她迟早会想起来的。
“乔治,我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想让我指认你呢?怎么回事啊?”
她已经醉得十分厉害了。我严肃地告诉她:“他们想找到拥有你那幅画的人。大家都认为它已经丢失了。想起来了吗?而且它是无价之宝。想起来了吗?我们公司自然想找到它。”
她半信半疑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狂笑起来。
“骗人的鬼话。我想知道真相。我的画在哪儿?我想把它要回来。克劳斯梅尔先生说过的,你们一找到画就拿给我。”想起唐,她似乎触动了另一股躁动的情绪。“那个讨厌的家伙。去死吧,他!呃,画在哪儿?”
“路易斯。”我说。
“它很值钱,它是我的,我想拿回它。你什么时候把它给我?”
“路易斯。”
“你是个骗子。百里开外我都能辨认出你这种人。你有妻子,没有孩子,你有套贷了款的房子。今晚你过着穷苦的生活,转天你就同上班路上聊八卦的人吹嘘,说自己认识一个真正的画家——著名的路易斯·帕特森。”她一拳打在吧台面上。吉尔回到我们旁边,慵懒地给我们又添了杯酒。“让这一切都见鬼去吧!我只要我的《基础的研究》。你们承诺我的,而且它很值钱。它在哪儿?”
“你得不到它,”我直言不讳地说,“它是我的。”
她瞪大眼睛,咆哮着。
“你个混蛋,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我当然是成心的。毕竟,它是我的。我买下了它,不是吗?而且它对我来说有特殊的意义。它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喜欢它,我想要它,我需要它。”
突然间,她变得温柔起来。
“为什么?”
“因为那幅特殊的画教会了我一些东西,它还会继续教育我。或许,在某个时刻,它会让我觉得又上了次大学。”我看了看表。如果能在十分钟内赶到凡·巴特,那我大概能准时赴约了。“但我会和你做笔交易。《愤怒的研究》已经挂在了我办公室,你的其他四幅画挂在我家里。我都可以给你。但是《基础的研究》那幅画不管多少钱都不卖。不卖给任何人。”
她惆怅地问我:“你真的就那么喜欢它吗?”
我没有时间解释了,所以只是简单地回答说:“是的。”
这个回答让她无话可说了,然后我想办法把她弄出了酒馆。在吉尔家门口,我把她塞进了出租车,付了车费,然后把她家地址给了司机。
我拦下下一辆经过这儿的出租车。我想我大概会迟到凡·巴特一会儿,但这似乎并不打紧。
这只无声无息、无形无影的大钟如往常一样转动着,但它已经完全将我遗忘。今晚,它又在寻找别人。它的臂杆、手把和钢簧紧绷着,泰然自若地找寻着另一个人,就如前天晚上它伸手抓我时一样的盲目与无情。不管怎样,那个时候它没有抓到我。但我深信它还会再次转回来找我。这是不可避免的!而且很快!
我确定我将笔记本收好放进了内兜里。上面有路易斯的地址以及她的电话。当然,我将永远不会给她打电话。遭受一场严重得近乎灾难性的重创已经足够了。即便这样,这也是一串不错且有趣的号码,值得拥有。
红灯亮了,出租车慢慢地减速停了下来。我转向车窗向外看去,便看到了街角报刊亭上一份报纸的标题。
厄尔·贾诺斯——被撤职的出版商——
跳楼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