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面罩(第2/6页)

“好吧,我应该知道,”吉尼嚷嚷道,“我是一个女人,而你不是!”

比尔承认自己在一定程度上对于爱的声音的确是听而不闻。“在我看来,吉尼最重要的贡献,”他后来解释说,“是她在女性性心理特性的多方面耐心指导。这些绝非轻松的工作,因为在处理这一主题时我大脑高度紧张。”在死板的医学概念面前,比尔知道自己需要吉尼这样一位翻译者。她证明了自己是一个天赐之物,一个在他这里赢得了自己一席之地的女人。“吉尼工作非常努力,尽可能多而快地吸收资料。”他后来写道。

吉尼的助手角色扩展到了社交领域。她陪伴马斯特斯夫妇去拜访医院募捐者,和他们一起参加医学院赞助的假期活动。“他们进门时总是三人同行,”桑德拉·谢尔曼回忆说,“我觉得这意味深长。有些男人需要妻妾成群。”在他们围着餐桌聊天时,桑德拉对这两个女人有了自己的印象。她喜欢健谈且善于聆听的吉尼。吉尼的穿着举止很恰当地停留在那些医生以及他们妻子所能接受的狭小界限之内,但她知道如何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她的穿着很有品位,总是比莉比稍显鲜艳一些。”桑德拉解释说。

朋友们都好奇莉比·马斯特斯是怎么想的。对于自己丈夫同时带另外一个女人参加特别的活动,她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疑虑。不管比尔如何保证,不论吉尼在她面前显得如何诚恳且没有威胁,莉比怎么可能一点也不怀疑自己的丈夫和女助理之间绝非只是工作关系?“她非常聪明,”桑德拉回忆起莉比时说,“她一定有所察觉。”

当伊斯塔布鲁克斯·马斯特斯用夜宵招待自己儿子的研究团队时,有几个晚上,比尔和吉尼单独溜出去吃了晚餐。在性爱研究的这片未知领域,似乎永远有东西需要进行讨论和评估。在医院日常轮班之余,这两位研究者总是共进晚餐,直到志愿者到达参加晚上安排好的性爱研究活动。比尔没完没了地鼓吹着他们研究工作的危险,避免表面之下暗地里的情感交流。他坚持病人的隐私必须受到保护,不能受到一点侵害,他们的小组成员在工作期间不能让自己产生一点点淫乱的想法。任何不专业的东西都会受到责备。

然而,持续在实验室里观察性爱却让比尔和吉尼自己充上了电。尽管在志愿者面前他们保持着白大褂式的严峻风度举止,但整晚的强烈反应都带到了事后他们对于所观察事物的讨论之中了。男女搂抱抽插、吮吸亲吻、爱抚交媾的场景;男女身上的香水弥漫着整个检查室,充满了温暖和迷醉;肉体缠绕的场面以及激情的拥抱,就在单向镜之后的他们眼前,最后,这一切打破了马斯特斯对于自己实验所定的界限。当其他人都回家之后,比尔和吉尼之间关于做爱技巧以及研究对象的理论性谈话很快就转到了他们能从中学到些什么。不到一年,比尔让他们的工作关系发生了巨大变化。和弗吉尼亚·约翰逊做爱也成为了工作的一部分。

唯恐实验室里这些鲜活的诱惑会导致一些对病人不合适的“移情”,比尔建议他们将自己爆棚却备受压抑的激情瞄准彼此。他把它说得就像是高速行驶的火车头的放气阀,是一种避免脱轨爆炸的方式。他辩解道,与其冒着纠缠或迷恋病人的风险,不如在他们自己之间小心谨慎、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吉尼对弗洛伊德移情理论的了解似乎成了接受比尔建议最方便的借口。或者也许有些男病人以及医生表现出的对吉尼不得体的兴趣引起了比尔自己内心的警觉。一如他的本性,比尔用自己坚定的职业声调提出了这个建议,就好像是一个为了促进他们科学理解而绝对合理、超然的、敷衍的方式。“他当时说得很有道理,”数年之后她回忆说,“马斯特斯和我一起做的所有事通常都是出于专业目的。当提出性行为时,他说,‘我们永远也不要仿效我们的研究对象’,注意力必须放在对方身上。他以此作为亲近的理由。处在一个热情性爱的环境之中,你绝不能和自己的病人或者研究对象发生任何依恋关系。我们做到了这一点。当然也有许多医生和病人之间发生了关系,并一直持续着,这很致命,会让这样做的医生感到羞愧。”

通过彼此发生性关系,比尔说他们可以彻底检验最有效地达到高潮或者防止过早射精的方法。依赖影像记录,他们可以亲自看看“不断增加的性紧张所引起的浅表血管充血”——他们称之为“性的红晕”——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从而更精确地在论文中对它进行解释。马斯特斯坚持自己的主意纯粹是以医学的名义,是医生拿自己做试验这种古老历史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