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 爱情的力量(第8/9页)
休息时沼田说:“看了《彼得鲁什卡》狂欢节之后,日本的节日就显得寂寞了。”
“日本的悲哀情调就是那个样子。”
由于沼田纠缠不休,波子决定下一次幕间休息不到走廊上去了。
昨天,波子把入场券交给了竹原,是靠边的位子,她更加心神不定了。
临近终场,在第六场之前,竹原终于来了。他站在入口处,用眼睛寻找下面的座席。
“这儿呢。”波子呼喊似的站起身子,走了上去。
“啊,来晚了。”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波子猛地抓住了竹原的手。她意识到的时候就立刻松开了,竹原的一只手套却留在她手里。难道是帮他脱下了手套吗?
“佩卡利?”
波子把手套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塞进了竹原的口袋里。
“什么叫佩卡利?”
“野猪的皮。”
“不知道啊。”
“沼田来了。他说,昨晚在银座看见咱们……”
“是吗?”
“我不想在这里又被他发现,我想出去。”
波子正想朝席位的方向走下台阶。
“哎呀,脚有点不听使唤了。等你的时候,大腿太用力了。”她说着松了松肩膀,然后离去了。
帷幕拉开,是刑场的场面。
殉教者们凄凄惨惨地被拖走。一个名叫清之助的工艺人也被处以极刑。他的情人阿市夜间悄悄地来到刑场,望着钉在十字架上的清之助的美丽遗容,跳起舞来。
对吾妻德穗的这场舞蹈,波子感动得落泪了。竹原来后,她可以全神贯注观看舞蹈了。她眼泪汪汪,感动得热泪直流。整个身心仿佛沉湎在感情的激流之中。
刚要落幕,波子霍地站起来,像是要叫竹原似的走了出去。竹原也望着波子那边,被她吸引过来了。
“还有一场,是踏圣像的场面,不过我们溜出去吧。”
“溜出去?”
“不是顶可怕的吗?我再也不说可怕了。”
竹原以为波子纯粹出于不让沼田发现才溜出去的,波子却说再也不害怕了。竹原听到她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娇媚声音,不禁大吃一惊。
“难得来一趟,只能看一场。”
毋宁说,波子是带着愉快的口吻说的。
“我好像也是只看了一场。不过,吾妻的舞蹈一定有种魔力。我神思恍惚,乍一睁眼,就看见她在舞台上舞蹈。衣裳也极美。胭脂红的天鹅绒,加上银色的波纹;黄色的天鹅绒,绣上了草花,两种都是天鹅绒衣裳。”
然后波子让竹原看了看手中的纸包。
“竹原,我觉得蛮好的,就把这条围巾买下来了。”
“给我的?”
“要是不合适就麻烦啦。”
“当然合适。两人长期交往,彼此的形象都刻印在心上,肯定合适。”
“那就太好啦。”
然而,波子过意不去似的,又开始谈起友子的事来。她谈到她把戒指卖掉,把钱给友子送去,还买了这条围巾。
结婚之前,波子同竹原之间时而亲近,时而疏远。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保持了二十多年,她事事都向竹原说实话,这不是始于今日。
波子有点踌躇,到底还是把矢木的秘密存款说出来了。
“有这样的事吗?”
竹原不觉沉思起来。
“总觉得有点可怜,不是吗?”
“可怜矢木?”
“也许不能用可怜这样的字眼来简单地概括。”
两人离开日比谷的电车道,在昏暗的马路上行走,到了“昴座”剧场前的亮处,波子无意中回过头去,看见高男站在那里。
高男凝视着母亲。
“妈妈。”高男先喊了一声,从“昴座”售票处走下来。
“哟,你怎么啦?”
波子使劲用脚跺了跺。
高男回答说是同朋友一起来买票的。波子简短地问了一句:“这个时候?”
“嗯,同松坂……我想给妈妈介绍松坂。”高男说完,又向竹原施了个礼。态度是坦荡的,波子也就稍许平静下来。
“这是松坂。他是我近来最亲密的朋友。”
波子瞧了一眼站在高男身旁的松坂,他给波子的印象似是梦中遇见的妖精。
“找个地方歇歇吧。高男也一起去怎么样?”竹原不是面向波子,也不是面对高男,说了这么一句。
走到银座,进了附近的欧莎尔饭店。
竹原要把帽子存在入口的衣帽寄存处,波子从背后将装围巾的小包袱拿出来,说:
“回去时,把这个也戴上……”
- [10]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在德国兴起的新舞蹈,它冲破古典芭蕾舞的传统,追求自由表现和现代化。
- [11]宝冢和松竹均是日本的歌剧团。
- [12]日本布匹长度单位,一反长二丈七尺,宽九寸。
- [13]一种印染法,在绸子上印染花鸟、草木、山水、人物等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