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翻开新篇章的希望(第4/5页)
“我恨不得把他们俩都绞死。”
“加德今天太辛苦了。”塔马说。
费玛这时也掺和进来:
“时事到处艰难。我们每时每刻都在试图压制我们在占领地上的行为,结果,到处都充满着恼怒和挑衅的气息,人们彼此间都在激烈争吵。”
这时,瓦尔哈夫提格问拉马拉[7]和蒙特卡洛[8]两者区别何在,紧接着又讲起另外一则轶事。在蒙特卡洛和拉马拉之间,他突然开怀大笑。接着,他记起了自己的身份,于是一下子变得趾高气扬起来,两个面颊涨得通红,上面道道青筋暴突,他小心翼翼地吼道:
“好了!休息到此为止。对不起。费玛!塔马!请把这座露天啤酒店立即关闭!我们整个国家比亚洲还要亚洲!还不止是亚洲!是非洲!但至少在我的诊所里,我们大家仍然在工作,就像在文明国度里一样。”多余的号召,因为埃坦早已缩回自己的办公室,塔马洗脸去了,而费玛不管怎样并没离开过自己的办公桌。
五点半的时候,有一位高个儿金发女人身穿一件漂亮的黑色连衣裙走了出来。她站到费玛的桌前,几乎是呢喃地问:显形了没有?她这副样子看上去是不是很丑陋?费玛没有听清她的后一个问题,就对第一个问题做出了回答,而对方却以为是在回答她的第二个问题。
“当然,塔德莫夫人。没人注意的。你放心吧。我们这里做事绝对谨慎。”费玛出于策略上的考虑,故意不与她对视,但还是感觉到了她在哭泣,于是又说道:
“盒子里还有些面巾纸。”
“你也是大夫吗?”
“不是,夫人。我只是这儿的接待员。”
“你在这里工作很长时间了吗?”
“一开业就来了。从医院开业的那天起我就在这儿。”
“你肯定见到过各种各样的情景。”
“我们确实有过尴尬的时候。”
“你说你不是大夫?”
“说得对,夫人。”
“你们每天要做多少次人流?”
“这个问题我恐怕回答不了。”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问题。生活突然给了我残酷的一击。”
“我能理解。我很难过。”
“不,你不理解。我没做人流。只是一个小小的治疗。但令人觉得很屈辱。”
“我很难过。希望您现在感觉好点了。”
“你很可能都已记录下来了,把他们对我所做的一切都一点不差地记录下来了。”
“我从来不看治疗记录,如果你指的是治疗记录的话。”
“你没投胎做女人,真是走运。你甚至猜想不到你因此避免了多少我们要经历的东西。”
“我很难过。要我给您冲杯咖啡吗,要么冲杯茶?”
“你总是很难过、很难过。你为什么要这么难过?你竟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你一直在朝旁边看。”
“对不起。我没有在意。速溶咖啡还是土耳其咖啡?”
“有点奇怪,不是吗?不是你告诉我的话,那我就敢发誓说你也是大夫。倒不是你穿白外套。你是学生?在见习?”
“不,夫人。我只是个小职员。您干脆就喝杯水吧。冰箱里还有些矿泉水。”
“在这样一个地方工作了这么长时间,你有什么感觉?对男人来说,这算是一种什么工作?你难道没有对女人产生反感?甚至是肉体上的反感?”
“我没有这样想。不管怎样,我只能说我自己。”
“那就说你自己好吗?你对女人不反感?”
“不反感,塔德莫夫人。如果有什么感觉的话,那也是恰好相反的感觉。”
“噢!‘反感’的反义词是什么?”
“也许是怜悯?好奇?真是不好解释。”
“你为什么不看着我?”
“我不愿意引起尴尬。哦,水开了。到底喝什么呢?咖啡?”
“是你自己尴尬还是我尴尬?”
“很难说得清楚。或许两者都是。我不敢肯定。”
“你总得有个名字吧?”
“我的名字叫费玛。埃弗雷姆。”
“我叫安妮特。你结婚了吗?”
“我结婚了,夫人。两次。差不多是三次。”
“我快要离婚了。说得准确一点,是他要跟我离婚。你是不是因为怕羞而不敢看我?要么害怕我让你失望?要么也有另外一种可能,你打算在街上遇见我的时候绝不理睬我,这样就用不着为要不要向我打招呼而犹豫再三了,是吗?”
“加糖和牛奶吗,塔德莫夫人?安妮特?”
“你倒适合做妇科大夫。比那个荒唐的老头儿要合适。那个荒唐的老头儿戴上乳胶手套,将一根手指头插到我的身体里面,同时总要讲个笑话,比如弗兰茨·约瑟夫[9]皇帝决定惩罚上帝什么的,借以分散我的注意力。我能用一下电话吗?”
“当然可以。我到病历室去一下,马上就回来。打完电话请您叫我一声,我们还要把下次看病的时间约好。您还需要预约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