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同饮万里雪尽时(第3/5页)
叶初雪微笑:“男孩子淘气些也是应该的。何况我听说草原上的男孩子天生就都是好骑手。”
平安看着被平宗拥在怀里高兴地抖着缰绳的阿延,语气中有一抹淡淡的忧伤:“阿延的父亲,是个汉人。”
叶初雪愣了一下:“汉人?那他现在……现在还在北方吗?”
“应该在南方。”平安的笑容中有一种苦涩的东西,令叶初雪不忍再追问下去。不料沉默了片刻之后,平安却突然问道:“你听说过一个叫做倪政的人没有?”
叶初雪愣了愣,脱口而出:“阿延的父亲是倪政?”
平安只听她的反应就已经猜到,笑了一下说:“你果然知道此人。”
“那是自然。”叶初雪站起来,看了眼那边带着阿延玩得高兴的平宗,问道:“有没有地方说话?”
平安却一时犹豫了,低头思量许久不肯开口。叶初雪知道她的心思,叹了口气:“你哥哥在凤都也有不少眼线,你若是有心只怕早就知道他的现状了,是我多事了。”
“不,不是……”平安连忙拉住她的胳膊,“我从来没问过他,我怕知道了会……”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长长叹息了一声,怅然望着不远处在舅父怀中笑得开怀的儿子,“当初我们说好永不相见,再不通消息。当日他离开时也并不知道我已经有了身孕,我……”她苦笑了一下,“就这样吧,就这样也挺好的。”
叶初雪心头微微一动,似乎对她那种难以言说又无法忘怀的酸楚感同身受,但她想不到以什么合适的话来疏解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无言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 阿延终于放过了舅父,满意地从天都马上下来,意犹未尽地问:“舅,我可不可以骑天都马去玩?”
平宗一把把他抱起来:“明天,明天带你到湖边玩去。”他把阿延高高地抛起来,又稳稳地接住,逗得阿延激动得尖声大笑。
平安在一旁艳羡地看着,突然对叶初雪说:“你看他多喜欢小孩啊,快给他生一个吧。”
叶初雪倒是有些不解了:“他自己不还有两个儿子吗?倒是没见他这样疼爱过。”当初在晋王府偶尔也会见到平节、平芒兄弟,那两个孩子被教导得如同汉人士族的子弟,从小四书五经地背着,见到平宗规规矩矩,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每次总是要被考问功课。叶初雪原以为父子之间就该如此相处,如今见了平宗和阿延的关系才赫然惊觉平宗对自己儿子的冷淡。
“你不明白吗?”平安对她这个问题像是十分意外,“他府中那些妇人都来自八大部族,一举一动都有各部的人盯着。他必须于其中维持平衡,若是敢与哪个儿子这样亲密,只怕当夜便会有其他诸部的人在晋王府外活动了。”平安叹了口气,若有深意地说:“所以他才对阿若那么看重,因为是世子,怎么关心都不为过。”
“是吗?”叶初雪叹了口气,“真可惜。”
“可惜?”
叶初雪一惊,连忙掩饰:“哦,我是说他们父子之间闹到如今这个地步,难怪他每次提起阿若都那样痛心。”她怕平安再问下去,说完便向平宗走去。
平安给他们安排了一座大帐,规制与自己的相同,是整个营地里最华丽舒适的。平宗终于应付完了勒古带着的一群护卫的斗酒,好不容易脱身回到大帐,一进来就将靴子脱掉,倒在火盆旁的大红氍毹上,长长地松了口气。叶初雪刚刚换了身干净的衣物,见他这样过来嘲笑道:“喝多了吧?连站都站不稳了?”
平宗嘿嘿笑了一声,伸手握住她的脚腕用力一拽,叶初雪惊叫着摔倒,堪堪跌入他的怀中。“来陪我躺一会儿。”
“你还不擦洗更衣?一会儿水凉了。”
平宗摊开手:“你帮我擦洗。”
叶初雪斜睨着他冷笑:“你都到了这里还差服侍的人吗?”
平宗哈哈笑起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那我给你擦洗。”
“不用不用。”她奋力从他的肢体间挣扎出来,“我擦洗过了。”
平宗把想要逃走的叶初雪牢牢拽回来锁在臂间,长长叹息:“叶初雪,我终于把你带到这儿来了。”
他的鼻息落在叶初雪的额头上,让她瞬间安静了下来,乖顺地躺在他的怀抱中,半晌轻声问道:“就像回家了?”